池晴屏息聽完周國濤一番祝賀的客套說辭,雖然心中早知底細,她還是拿出一種萬分欣喜的口吻道謝。
一半真一半假,畢竟池晴對周國濤的確然心存感激。
周國濤言語間十分客氣,聽口氣也對她的感謝比較受用。掛電話前,周國濤又讚了池晴兩句,還不忘好意提醒她。
“不用謝我,關鍵是陸懷遠陸總,你該要好好謝謝他。”
通話收線之後,池晴裝作視線隨意一掃,卻窺見陸懷遠兩手緊握方向盤,一副專心駕駛又一本正經的模樣。
如果不是注意到陸懷遠微微往上揚的嘴角,池晴大概也會被他騙了過去。
他們之間離得這麼近,陸懷遠顯然是將她和周國濤的對話,全程聽了個清楚。
池晴不覺略有些惱,偷偷一瞪陸懷遠,又不敢讓他發現。
“你笑什麼?”她究竟還是忍不住問。
“沒什麼。”
陸懷遠嘴上這麼說,卻依舊是笑。
池晴實在拿他沒辦法,幹脆扭過頭去不理,陸懷遠反倒又來招惹她。
“怎麼,就沒有要謝謝我的意思?”
她心中一動,終於肯回頭看陸懷遠。
謝一個字那麼簡短便宜,卻在池晴喉嚨口盤踞了老半天。
果然,對麵是陸懷遠,她就無法輕易開口。
池晴抿了抿嘴,一絲流海順勢撇下來,一不留神沾在了嘴角邊。
她前後呸了好幾聲,又伸手用力抹嘴,卻皆是毫無成效,發絲隻固執地黏在她臉上。
一旁的陸懷遠看了她的笨拙樣子,倒像甚是開懷。
好半天,見池晴委實狼狽,陸懷遠才向她伸出援手來。
他幫她把碎發挑開,動作輕柔。
池晴沒想到他突來的舉動,整個的怔住,猶猶豫豫好一陣,最終還是輕聲道了謝。
陸懷遠笑言:“小事倒見你謝,大事卻不見你吭一聲。”
他又說:“算了,畢竟大恩不言謝。”
陸懷遠的食指方才在她臉上留下的微微觸感,此刻池晴才反應過來癢。她有些後知後覺地往車左側一避,胳膊緊磕在玻璃窗上。
上次陸懷遠提到長夢選角,隻說讓她有個心理準備,這樣唐突。池晴簡直是訝然夾雜著慌亂,哪裏還記得向陸懷遠道謝。
她的耳邊漸又回響起周國濤規勸的話來,池晴知道自己少向陸懷遠道了一聲謝。
話到臨頭總是好不別扭,她的聲音也微如蚊蚋。
“謝……”
可還未待池晴將一雙疊字從嘴邊研磨出來,陸懷遠便出言打斷了她。
“光嘴上說說算不得數,不如實際些,我很好奇,你要怎麼個謝法?”
池晴心裏清楚陸懷遠已經穩穩地拿住了她,可畢竟是年輕氣盛,又覺得陸懷遠可恨。
“那陸總想要怎麼個謝法?”
池晴有了脾氣,所以講話十分簡言意賅。
沒想到,陸懷遠卻說:“我想要的謝法很多,隻不過我覺得,你一個都做不到而已,所以暫時不能說給你聽。”
池晴吃癟,又曉得萬萬不能順著陸懷遠的話,跳進陷阱裏去,中了他的圈套,便遲遲不肯開口。
她總覺得陸懷遠比之從前更壞了一層,他的這般齷蹉的戲耍每每得逞,池晴覺得羞惱。
衝動之下,她總是很難製止自己不去反抗。
其實,不反抗還索性好些,他們的關係偏偏又不到,生澀的交手反更加拉進了彼此的距離,顯得曖昧。
“算了,”陸懷遠見她躊躇,竟沒安好心地幫她出起了主意。
“你隻請我吃頓飯,如何?”
他又補充,“我記得,上回你也是信誓旦旦作了承諾的。”
池晴才想起來,因為陸懷遠一直不肯收她那雙畸貴鞋子的錢,是她自己說的,要不然就請他吃飯好了。
這樣的約定放到眼前,卻又變了味。
“怎麼,這麼快就反悔了,不舍得破費踐諾?”
她可不想被陸懷遠說成翻臉比翻書還快,於是開口道:“我是沒有問題的,但也沒法保證……”
“沒法保證什麼?你倒說來聽聽。”陸懷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