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先帝薨逝,天下服喪。
待等到新皇繼位,又大赦天下,改元建平。
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員更替,百廢待興。
當時,朝廷一張調令,調走了蘇州知府,蘇州府就由當時的通判蕭慎暫代知府一職。
這西施故裏,自古蘇州美女聞名天下,這裏生長的女子個個水靈聰慧,哪個男人不動心的。新上任的知府蕭慎老家有一妻,現在任上身邊隻帶了二妾。
如今權掌蘇州,自然無法滿足,便尋思再納一妾。
那些同僚下屬,都想借此機會好好巴結他,竟四處物色女子來給蕭慎作媒。
蕭慎乃是進士出身,自持身份。從不進出那些聲色場所,甚至連街市酒樓也極少涉足,是個十分嚴肅講究禮法之人。
所以那些對他知根知底的,都找些識字懂文的小家碧玉來配他。
蕭慎心中不喜,百般挑剔,挑來挑去,直到歲未尚未選出,納妾一事擱置不前。
人人隻道現任知府心氣足,眼界高,尋常女子極難入他眼。前來說媒提親的自然日漸稀少,讓他好生煩惱。
轉眼到了翌年,陽春三月時節。
一日,不知從何處來了個張媒,拿著利市團圓吉貼來到蕭知府府上,說是為一個名門之後來說親的。
蕭慎接過草貼,隻是隨便瀏覽了一下。
再瞧那張媒,黃包髻著冠子,身上係把青涼傘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大多替士族富戶之家做媒。所說的都是富家子弟,名門閨秀,那些女孩兒個個都是知書達禮,溫良賢躬。
蕭慎一發的心中沒趣,想敷衍了事。
他更知道,這些媒人個個巧舌如簧,就算女子隻有三分才貌三分賢德,硬生生也要說成十足十。
張媒婆見那蕭知府的臉色,心中也不抱希望。
偏偏,這次托媒的人家,是哥哥嫁妹妹。那做哥哥的要她在知府麵前,一個盡兒的隻管揀好聽的詞,媲如多才多藝,貌美如花之類的。那些品性溫良才德皆備之詞讓她一字不提。
主人家既然這般要求,媒婆自然如他所願,成不成,另當別論了。
張媒討生活就在這張嘴上,說什麼來什麼,就算指鹿為馬,黑白顛倒,隻要做成了親事,收了禮金,哪管你日後死活。
“……啊喲喲,你若是從頭看腳,風流就撲梭梭的往下跑,若是從那腳上看到頭,風流便直往上流……猶如那三十三天天上女,七十二洞洞神仙……人長的漂亮不說,還會鼓琴奕棋,寫起字來揮毫潑墨。聞聽那女孩兒的哥哥說,貞娘還會唱詞……”那張媒隻要一張嘴,這話便如倒豆子般撒出來,那蕭知府哪裏還插得上嘴。
“還會唱詞?”蕭慎眉頭一皺,再次看看手上草貼,上麵寫著女方祖上三代父輩名諱。曾祖李蘭卿曾任工部待郎、其祖父李洛何曾任某州通判、其父李煒曾任某縣主薄……這可是名門之後,官宦人家。
這等大家宗族出身的小姐豈能做個小妾?
蕭慎心中疑惑,自然向張媒人詢問。
“大老爺,那位小姐隻是庶出,但長的那個美若天仙,那歌喉聽了,包你三月不知肉味,你若不放心,可以親自去過眼。”說的人天花亂墜,聽的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