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冷的聲音在李思言的頭頂響起,龐瑾顯然已經壓抑住自己的憤怒了,隻有嚴峻的麵容才能掩住內心情緒的波動:“我隻需派人溯源追察,你的目的,自然一目了然……思言,你離開洛陽罷,否則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有時候,無情之舉隻因情深之甚。
輕闔的雙眸猛然睜開,李思言抬頭直梭梭的盯著龐瑾看,眼中有說不出的傷痛。
“心狠手辣?你打算殺死我麼?用你的手再次掐著我的脖子?來啊——我早就不想活了……”淚水是不可拾掇的墜落了。
龐瑾微微的歎息:“李靜,你不是一個輕易流淚的人,又何必在我眼前耍這種花招?一個男人的眼淚,根本不值一哂。”
他從來不認為,一個人眼裏不可折辱的強橫會因為歲月的流逝而變的軟弱、變得不堪一擊?!
李思言用袖口輕輕拭去淚水,強笑道:“被你看穿了,真是遺憾。你果然不象安樂侯那樣好騙。”
龐瑾坐回原位,突道:“你起來罷……今晚就離開這裏,走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出現了。”
李思言緩緩的起身,他的腿都麻了。
他有些艱難的靠在門椽上,等麻痛過去,方站直了身體。
“竟然有連夜趕走客人的主人家,好罷,你既然這樣厭惡我,那我離開就是了。”
李思言又上前幾步,振袖唱諾道:“上將軍大人,那草民告辭了。以後再也不會到洛陽來,永遠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麵前,你可以高枕無憂了。”
龐瑾雙拳緊握,骨骼咯咯作響。
就在李思言轉身之際,他忽道:“等一下。”
李思言停駐了腳步,忙又躬身低頭待訓,一付聽話乖巧模樣。
“這裏有些銀子,你拿去罷。”龐瑾將幾上的一包碎銀往前一推。
李思言猛抬頭,不禁失笑道:“銀子?!”
他的目光凝視著龐瑾,望著一如冷漠的表情,露齒笑道:“原來我李靜千裏而來隻為了這包銀子?有多少?五十兩?還是一百兩?”
龐瑾伸手抓起桌上的整包碎銀,親自來到李思言的身前,遞將出來。
“拿去罷,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所。”
李思言緩緩的伸出手來,當指尖觸及銀包之時,忍不住用力的揮開來。
驚得龐瑾愕然。
“反正你不管我的死活,我拿這個有什麼用。我現在就出去,讓那些捕快把我抓回去。大不了秋後問斬嘛,十八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
李言思吼完,便轉身雙手抓住門閂,便想奪門而出。
但一隻手更快的越過他,就從李思言的臉側擦過,用力的按在門上,阻止了李思言接下來的舉動。
“你剛剛說什麼?”龐瑾呼出的灼熱氣息就在耳邊,事隔七八年,兩人終於再一次如此的貼近,近的仿佛能聽到彼此激烈的心跳聲。
李思言根本不回頭,他的額頭抵在門框上,突然覺得疲累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