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瑾望著弟弟焦急的臉龐,突然微微一笑。
就算已經二十有五的年紀,但在他的眼裏,還象個小孩子一樣。
“李思言不是請求你幫他懲治那些湖匪麼?”
“是,我從來不知道思言會變得這麼慘,全家族的人都遭遇不測,大哥幫幫他,好不好?!”龐煜忍不住的哀求。
龐瑾冷笑道:“那麼你可知,七年前在李思言家族慘遭不測之時,當時江南路的轉運使(相當於省長級別,卻隻管財政)是誰麼?”
龐煜瞪大了眼,他從來沒有想到這一層。
“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沒錯,就是我們的父親大人。”
龐煜頹然坐倒,頭腦一片渾亂。
“你再想想,李氏宗族四世同堂,當時他們家裏出了許多有名望的人,這樣一個家族毀於一旦,怎麼可能不嚇死縣丞、嚇壞知府、驚動朝廷呢?!可是這案子卻一拖再拖,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到最後再無人理會。你知道是什麼原因麼?”
龐煜心驚肉跳,隻是搖頭。
“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或者你已經心裏有數。現在已經很晚了,不要想太多,快去就寢罷。”
龐瑾說不出口,他無法對自己的弟弟說出:曆代,從來都有官匪勾結之事。
那麼聰明絕頂的李靜李思言,會推敲不出其中的關節麼?!
會不知道,當年的轉運使就是他的父親,當今的太師麼?!
會不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去追查此事,來揭自己父親大人的老底?!
那麼李靜之所以到洛陽來,是來找他報仇的麼?
父債之償,曆代皆然。
龐瑾想著這些,覺得萬分頭痛。
如果可以,他願意親手奉上刀劍,讓思言痛痛快快的當胸而過,死在李思言的手上,也不枉這一生了。既盡了孝道,又了結了這段孽情。
可是他不能死,絕不可夠。
至少,現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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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門麗景門附近官府專門的放榜文之處,來了幾個彪形大漢。
個個雖然身穿平民衣服,但身上的煞氣讓普通百姓退避三舍。
“大人,你看——”
隻見公告牆上,張貼了許多通緝犯人圖像,其中果然有李靜的畫象。
畫象中人,眉目含春,唇角含笑,一派春色宜人之狀。
與現在見到的李思言相差甚大,但是其神態卻極為神似。這等樣貌卻比七八年前遇到李思言之時,更勝一籌了。
龐瑾盯著畫象中人,不禁眉頭緊蹙。
他多希望昨夜花廳之內李思言所言全是在欺騙他,隻是為了博取同情而編造的一派謊言。
可是他走探了洛陽八大城門,甚至在府衙之側也張貼了通緝告示。告示上麵明明白白戳了官家的印章,絕不可能做假。
這可怎生的好啊?
他根本沒有能力將李思言藏一輩子,若是父親大人知曉,第一時間便會通告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