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嚴輿這些年表現得十分英明,怎麼看也不像是為了一個女人不顧大局的人。隻是對於謝氏而言,無論這件事成或不成,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不成,謝氏顏麵丟盡,成了,誰能保證嚴輿心中沒有那麼一絲半點的芥蒂?或許嚴輿不會在明麵上找謝氏的麻煩,可謝氏一家總歸在嚴輿手下混飯吃,想要整謝氏還不容易?
謝氏如今是進退不能,尤其是聽聞大喬跑到建業找嚴輿,而嚴輿還真就讓大喬住下來之後,謝氏更是惶惶不安。
難不成那個傳言真的是真的?
就在謝氏猶豫掙紮著是不是應該主動退婚的時候,建業卻突然傳來一個消息。
大喬服毒自盡了。
嚴輿在建業舉行了一場並不算特別大的葬禮,不過前來參加的確有不少江東大佬,算是相當隆重了。
如今開春,天氣還比較涼,但屍首也不易久存。葬禮之後,大喬的棺槨很快就被運到了皖縣,喬氏老父與謝成庭親自接收的棺槨。
棺槨很大,很厚,嚴輿是真沒有虧待這個幹妹妹。在喬氏老父的一再要求下,棺槨被打開,一張帶著紫青之氣的姣好麵容出現在人前。從來沒有見過大喬的謝成庭看著這張絕世容顏,也暗自可惜。
不過如今伊人已逝,歎息已是無用,而且謝成庭心中還鬆了口氣。大喬一死,萬事皆休,而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與謝成庭不同,喬氏老父在見到女兒的一刻,渾濁的淚水便是自眼眶洶湧而出。
“是為父害了你,是為父害了你啊,孩子……”眼淚遮擋了視線,喬氏老父已經看不清女兒的模樣。隻是曾經的音容笑貌卻不斷閃現在眼前,最後竟是泣不成聲,暈厥過去。
“好了,將,將棺槨蓋上吧。”小喬將暈厥的父親扶回臥室,雖然小喬也哭得好像淚人一般,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勉強支撐著身體,讓人將棺槨蓋上,否則便是徒惹傷心。
棺槨蓋上之後被送進靈堂,雖然嚴輿已經舉辦過葬禮了,但是頭七還沒過。而且喬氏如今的地位水漲船高,大喬去世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埋了。
由於死得倉促,大喬的墓室尚在趕工,大約要幾天之後才能真正的入土為安。這幾天,大喬的棺槨恐怕還要在喬氏的靈堂放上幾天。
“喬夫人,節哀順變。”謝成庭作為大喬的未婚夫婿,大喬去世,他也理當出現在這裏。
隻是世人都知道大喬是怎麼死的,雖然這事其實不是謝氏的責任,但是小喬卻始終對謝氏難有好感。
“既然兄長下令我兩家解除婚約,那謝公子就不必再此勞神費力了,請吧。”
謝成庭有些尷尬,不過在得知了嚴輿的信後謝氏上下其實都滿高興的。因為這至少說明嚴輿並沒將這件事情怪他謝氏身上,而且由於是嚴輿下令解除婚約,他謝氏也不必背著這樁死人婚。
嚴輿幫謝氏解除了顧慮,謝氏也就有了精神頭來做做樣子。謝成庭便是被家中長輩推出來的,隻是誰都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在下對此事深表可惜。”尷尬了一小會,謝成庭說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小喬心頭哀傷,見到謝成庭這模樣隻覺得虛偽,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話可說。
謝成庭被小喬兩句話擠兌得麵紅耳赤,最後隻能告了個不是離開。
數日後,清晨,天色微亮,大霧夾雜著小雪。忽然間,雪片似乎大了起來,隱約間還傳來一陣淒苦之聲。
一個早起的砍柴人見到這一幕雙腿直打顫,這裏不遠的景山風水極佳,許多大戶人家都在此入土。
莫非是鬼?
想到此處,砍柴人不敢多做停留,緊握柴刀往反方向逃去。而在砍柴人離去之後,那碩大的雪花似乎原來越近,淒苦之聲也越發的明顯。
隨著太陽升起,大霧逐漸消散,雪片與淒聲也露出了真正的麵容。
白雪飄零,原是幡紙漫天落;
淒聲流轉,隻因斑白送華年;
昔日紅妝,惹得天下盡側目;
今來素裹,傾城卻也葬孤墳。
這是大喬的殯葬隊伍,如今頭七已過,自然是要盡早入土為安了。
殯葬隊伍來到景山,墓室已經修建完畢。一主一側,主室安放棺槨,側室安放陪葬品。很簡單,而且陪葬品也算不上奢華。
究其原因大約是曹操手下的摸金校尉掀起了盜墓熱潮,讓人們不得不考慮,如果太過奢華以後恐怕難遭後人毒手。
棺槨順利入土,墓室被封死,然後用浮土掩蓋,壓實。一代絕色就此完成了她的一生……
而與此同時,在建業,一個渾身素白的女子正在與嚴輿交談。
“後悔麼?”
“不。”
“今後打算幹什麼。”
“……不知道。”
“暫且留在這裏吧,如果哪天想要做些什麼,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