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四年的最後幾天裏,和親王府的牢房中抬出幾具屍體。
永璂站在那冰冷的亂葬崗處,看著正在挖坑的下人,還有旁邊停放著的五具屍體,麵無表情。
“十二阿哥,該下葬了……”
冷風呼呼吹過,不知何時天上竟飄起了雪花,永璂站在這裏顯得有些詭譎,他呆立了半晌,聽到下人這樣說。
他忽然揚聲道:“還有一人!”說完他身後有幾人又抬了一具屍體出來。
永璂歎了口氣:“這些人……”
下人看著他單薄的身子都擔心會不會受凍,一邊還想著這十二阿哥還真是平易近人,就為了幾個犯人還親自張羅著給他們下葬。
而永璂心中最後一句話卻是——
真真罪不容誅!
回到皇宮,永璂沒有去養心殿,而是到了鍾粹宮——他現在的正規住所,隻是因為和皇額娘住慣了,所以一般歇息在坤寧宮,最近幾月又天天陪著皇阿瑪,倒是很少來這裏。
鍾粹宮外種植的西府海棠在冷風霜雪中瑟瑟發抖,永璂俯著身子用手指輕輕撚揉著花枝,喃喃道:“快了……”
“娘娘!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呀!”令妃麵對著跪在地上的女子深感頭痛。
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女人,就是金鎖。
那個被所有人以為都死掉的女子。
金鎖這幾天過的非常不好,她說她拚死從官兵手中逃脫,在偌大皇宮裏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到了這延禧宮。令妃聽著還奇怪怎麼宮裏的侍衛都沒有抓住她呢?
現在這個禍害居然還跑到自己這裏來了!真不知道那些侍衛是幹什麼吃飯的?!
“金鎖……我……我現在也是無能為力啊!皇上對我都不念舊情了……”令妃用帕子抹著眼淚,而金鎖的頭依舊沒有抬起來,令妃聽到她說:
“娘娘!我們放含香出宮那天,本來不能出去的,是碰到了十二阿哥才讓我們出去的!是十二阿哥放含香出去的!我可以指證!隻求娘娘你能救救我!”
令妃心思一下子就活了!
現在宮裏無人不知皇上把永璂捧在手心上寵著,什麼事情都首先想到永璂,再這樣下去,等皇上把永璂立為太子那她的兒子出世也沒有什麼競爭力了!現在……如果這個金鎖能誣蔑永璂也是幫凶,就算不能拉他下馬,也能讓皇上對他的寵愛不再……
“你說的,是真的?”
金鎖不停地磕著頭,以示忠心。
“好!走吧。”令妃急匆匆地拉著金鎖向養心殿趕去。
而永璂也正往養心殿走去,路上還下起了大雪,永璂一個人出來又沒有帶傘,就這麼行走在風雪中。不一會兒夜幕降臨,路越發不好走了。
“永璂!”不遠處跑過來的男人一把擁住永璂,責備道:“身邊怎麼都不帶個奴才?”
“皇阿瑪……我……我又想到了永璟……”永璂把頭埋在乾隆懷裏,哽咽道。
乾隆一下子就僵住了。
如果當年他對永璟能多上一分心,那是不是……
那個孩子不會死?
那這樣,永璂會不會待他更熱情一些?
“別哭,別難過……”乾隆僵硬著安慰永璂。
“皇上吉祥!十二阿哥吉祥!”令妃大老遠地就看到父子相擁的畫麵,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詳的感覺,但是此刻金鎖就站在她身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哦,是令妃啊?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
令妃柔弱地撫了撫肚子,道:“皇上,臣妾有孕在身不能行大禮,皇上咱們進去談可好?臣妾這次有要事稟報!”
永璂忽然推開乾隆,麵上有淡淡的慍色。
乾隆看到他的神色,覺得一陣狂喜。
溫暖的養心殿內,令妃滔滔不絕道:“皇上……這金鎖是不經意逃出來的,轉而逃到臣妾的延禧宮,也正是因為這個小意外才讓臣妾知道當時的情況,原來……當時是十二阿哥出手相助才讓和貴人逃出皇宮的!”
乾隆先是看了眼永璂的神色,發現他很驚訝又有些惱怒,又有些不解,繼而乾隆又問令妃:“你可有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