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金有些猶豫,因為他跟陶勇有著微妙的關係。在很多人的眼裏,他是陶勇的人,而且他也對陶勇心存幻想。希望有朝一日陶勇能讓他進村委班子。畢竟一個村就那麼三個人,不是每個人都能隨便進村委班子的。而且每年還有上萬塊錢的工資。
他說:“劉玲,這事,可要慎重,沒有證據,就是誣陷,是要吃官司的。”
劉玲說:“我知道,你去找來就行了,其它的你就別管了。”
劉尚金見劉玲態度那麼堅決,就說:“那好吧。”說完,就出去了。
劉玲坐在辦公室裏,見門沒關嚴,就慢慢地走到門口,把門關上,低著頭,慢慢走到辦公桌前,把手托著下巴。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後麵靠在辦公桌上,想了起來。想了一會,又慢慢地踱步,一會肯定自己的想法,一會否定自己的想法。最後,她坐到椅子上攤開紙和筆,一條一條地記起來。記好了,又把不必要的劃掉。歸納了幾條。
看看桌子上的內容,劉玲滿意了。她把筆放到桌子上,伸了個懶腰。說:“陶勇,就這幾條就足夠你吃不了兜著走。”
選舉結束後,陶勇著實好好地慶祝了一番。他先把劉尚金幾個隊長和村裏幾個人留下來,好好地喝了一頓酒。晚上,他又找了個地方,把那幾個混混叫到一起,好好吃了一頓,當然帳都記在村帳上。吃完了,他每人給了兩百塊錢,並許諾以後有什麼事都找他。
劉昆說:“陶書記,你可知道,這事傳出去是要吃官司的。以後要是出了事,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陶勇說:“能出什麼事?選舉選過了,當選證書都發了,還能出什麼事?再說,鎮裏、縣裏我都有人,你們放心好了。不過,以後你們都要找個正經事幹,不要再在道上混了,畢竟不是長法。”
劉昆說:“我們也想走正道,可是沒門路,公安不讓我們幹,稅務,我們幹不了,當幹部更是不夠格。能幹什麼?”
陶勇說:“打工啊,比如到南方打工,好多人都出去了。”
劉昆說:“打工,那麼糟業,再說,我們也沒一技之長,誰要?還是幹我們這行,還經常有人照顧我們的生意。一個月也能弄不少錢。”
陶勇說:“萬一找不到地方,我給你們介紹個地方。”
劉昆說:“什麼地方?”
陶勇說:“到張娟她爸爸的公司裏去幹活。每月保證能掙一千多。”
劉昆說:“幹什麼?提灰桶子?”他又轉向他的幾個兄弟說:“弟兄們,陶書記叫我們做苦力,你們說幹不幹。”
一個留著長發,兩顆門牙暴在外麵的人說:“不瞞你說,我們早就在張娟爸爸的公司裏幹了。”
陶勇說:“幹什麼?”
劉昆說:“這你就不要管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當好你的書記就行了,我們有混飯吃的路子。”
陶勇說:“原來如此,是我孤陋寡聞。以後還請你們多關照。”
劉昆說:“陶書記,你也夠摳的。”他停了一會兒,又說:“算了,你也不容易,弟兄們走了。”
聽劉昆一招呼,幾個人都站了起來,往外走。
陶勇站在那裏,看著他們出了門,心裏想著,原來張娟他們早就在利用他們了,他想著,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把喝的酒全給嚇出來了。
劉昆今年已三十五歲,曾結過一次婚,有過一個兒子,後來因為在外麵又玩了一個女人,被老婆逼著他離了。從此,他也沒有再結,前幾年因為打架,把人家一條腿打殘了,被公安局判了三年勞教。他在農場裏不僅沒改造好,反而在裏麵結識了一幫弟兄。那些進去的人,什麼人都有,就交給他一套如何在道上混的規矩。他聽在心裏,決定出去了好好大幹一場。三年後,他出來了,他的那幫狐朋狗友又聚攏了,他成了他們的頭。首先,他明裏承包著一片河灘,壟斷了整個縣城的砂料供應市場。那時,張百萬還是個小包工頭,勢力還不大,他就和他們掛上了鉤,並且聯合起來向幾個大的開發商叫板。不給他們供應砂料。幾家開發商開始聯合起來對付他們。不再找他們供貨,眼看斷了他們的財路。他就找到張百萬商量對策。張百萬給他們指了一條路。於是,劉昆約上道上的兩個人,裝成蒙麵人,一個一個地叫開那幾個開發商的家門,然後就是一陣暴打。也不說明原因。這樣連續幾次,幾個開發商最後想到了可能是生意上和誰結了仇,才又找到他們供應砂料。沒想到從此再也沒有人上門打他們了。他們雖然挨了打,卻都不好向外說。因為這些人在外人眼裏一個個都是有錢有勢的人,挨了打隻能忍氣吞聲,又不敢報案。一報案,他們就要舍財。因為公安局也不是好請的。後來,砂源慢慢地枯竭,很多開發商都跑到外縣拉砂去了。劉昆又成了無業遊民,靠給人看場子、當混混維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