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總會出現一些她覺得難以接受的。
比如死人。
安寧也會有時候特別討厭誰,特別想讓誰去死,但那不過是氣話。真的有誰死在她麵前了,她沒有辦法不難受。
哪怕這個人其實跟她並沒有什麼關係。
這樣的想法其實聽起來有些白蓮花,但是她沒有辦法克製自己的這種想法。
所以林朗死了,所以她很難過。
哪怕她跟林朗半毛錢關係都沒有,連熟都不熟。
生死這種事,太過於沉重了,而因為林予寧,她在這麼短的時間裏經曆了三次。
所以她其實是有些怨林予寧的,她不知道凶手是誰也就算了,但是他知道,也是因為他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才導致了林家第三個人的死亡。
她看著在案發現場哭得撕心裂肺的林朗父母,她就沒辦法讓自己對她心無芥蒂。
林朗父母是剛到的,因為警方通知的。
她其實覺得這種做法很殘忍,但是這是規定,沒辦法。
她剛開始是試圖上去安慰林朗的父母來著。
但是有警察攔住了她。
她自己想想,也對,現在她還是犯罪嫌疑人呢,她現在這樣貿然上去,就算林朗父母是看起來特別有涵養的人,但則難保在這樣的悲慟之下不會手撕了她。
林予寧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到她被警察阻攔,本能的想過來站在她身邊。
雖然這樣做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至少能給她安全感。
但是在他動腳之前,就有警察過來攔住他。
他有些不悅的挑挑眉,然後打了個電話。
很快,就有一個律師模樣的人匆匆的跑來。
其實律師模樣的人,跟不是律師模樣的人,當然一般人看不出來區別,但是因為安寧也是做這一行的,所以特別容易就看出了是同行。
當然,也有可能她看錯了。
但是那個人好像很快就跟警察溝通好了,大概就是說了一些公民的合法權益之類的彎彎繞繞的廢話。
反正律師都是忽悠人的,安寧是這麼認為的。
林予寧走過來,走到安寧麵前,下意識的想要揉一揉她的頭發,想要安慰她。
但是安寧一偏頭,躲開了。
林予寧眼中的光暗了暗,他是何等銳利的人,她任何小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何況,在他看來,她根本就沒有想要瞞著他。
“你是懷疑我,還是怕我,或者,是在怨我?”
安寧沒說話,到說實話,現在她的心裏,雖然很亂,但確實是這三種情緒都有。
她不應該懷疑的,他是跟她一起來的,按理說,他並沒有作案時間,但是他現在這個身份,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是自己一個人,他可以找人跟蹤她,自然也可以找人來殺人。
怕,肯定怕,她其實心裏一直都對他的無情有隱懼。
至於怨,她也不知道在怨什麼,怨他不肯說出凶手,怨他有能力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卻並不阻止,她不知道,但是她現在是真的不想讓他靠近。
她想要冷靜一下。
她什麼都沒說,所以林予寧也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的往後退了兩步,卻沒有走。
這個距離,應該是能讓她覺得安全又不會孤單的距離。
林予寧和安寧現在都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對於他們倆來說,林朗的死,帶來的最重要的影響,是他們兩個之間,出現了一道很難填滿的裂痕。
這不是平時的小吵小鬧小矛盾,隻是撒嬌而已。這是價值觀的不同。
他們倆隻是看起來很像,但其實沒有。安寧的冷隻是在表麵,但是林予寧的冷在骨子裏。
她不太能接受他對這個世界的無情。
但是他們倆同樣也並不覺得這樣的裂痕是自己的錯,安寧並不覺得自己這時候懷疑林予寧有什麼不對,她隻是站在客觀的角度來思考,就像現在在場的警察懷疑的目光都放在林予寧身上一樣。
林朗最近反對他反對的厲害,一點麵子都不肯給他,而且他的反對也有很多人呼應,他現在已經成了公司反對派的精神領袖。雖然這個理由並不足夠一定要讓林予寧殺了他,但是豪門的事,誰說的準,或許這件事背後牽扯到了更深的利益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