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完全可以半個字都不提的,但某些莫名的衝動和渴望,卻讓他每一分鍾都更加無法忍耐,一想到自己這個從來嘴嚴的人也會有忍不住非說不可的話,他就由衷覺得自己變了。
這、這難不成就是……那啥的力量?
終於,他熬到了禮拜五。
因為著實不想讓同事問他怎麼突然背著運動包上班而將行李還是放在了家裏,姚赫揚在被西劍波提前釋放出來後先是開車回了家,而後一路小跑上了樓。
進門時,家裏隻有一個人,他的繼父。
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上邊用“月球車”按摩著冬季裏容易酸痛的腿部關節,邊喝著熱茶看電視。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見他進門,繼父有點兒詫異的問。
“哦,那個……我媽呢?”突然間有個大膽的想法竄到腦子裏,姚赫揚環視四周,發現母親不在。
“上你三姨家去了,說是晚上回來,怎麼了。”
“沒事兒。”搖了搖頭,控製著連呼吸都不大自在的緊張感,姚赫揚關上屋門,走過來,坐在老爺子對麵,好一會兒,他才穩住語氣,開了口,“……爸,我有件事兒,想跟您說一聲。”
那天,那次,姚赫揚到底都說了些什麼,他自己都記不清細節了。
這事兒好像一陣旋風,刷的刮過去,就成了過眼的煙雲,來得急,去得快。他就隻記得最開始叫了那一聲“爸”之後,老爺子先是一愣,繼而差點兒打翻了手裏的茶杯。
整整十六年。
從這對毫無血緣的父子第一次見麵到如今,姚赫揚叫了對方十六年的“叔”,然後那天,他如此猝不及防的改了稱呼。
該怎麼說呢,這應該比成澈“突然襲擊”他老媽,張嘴就說自己其實取向比較特殊的情況還要有衝擊力吧。隻是那簡簡單單一個字,他是鼓足了勇氣叫出來的,老爺子是清清楚楚聽進去的,而在這個稱呼後頭所說的話,像是都可以因為這個字,而變得相對更容易接受一點兒了。
大致的意思,他是說,禮拜天晚上,他想帶一個人來回家吃飯,男的,長的吧……比較特別,年紀呢……比他稍微大點兒,他們倆……關係比較那個……親密。爸,您、您先別跟我媽說那麼多呢,就說我要帶個人回來坐坐,成嗎。
老爺子聽他混亂的說完,皺了皺眉,歎了口氣。然後跟他說,你說這人長得特別,是特別什麼啊。
“好看”那倆字兒,姚赫揚沒好意思說出口。
“就是吧,他是混血。”
“哦,黃頭發藍眼睛?”
“差不多。”
“嗯,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出任務?”
“……不是。”
“哦……那注意安全吧。”
“哎。”
匆忙應著,匆忙從自己屋裏抓起背包,他跟父親打了個招呼,就邁步出了門。
一路情緒錯綜複雜的到了機場,他看見那和他約好了就在候機大廳裏見麵的男人,正邊看著航班時刻表,邊安安靜靜等他。
做了個深呼吸,他大步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取票,候機,登機,就座,這期間他們的對話並不多,短暫的等待過後,飛機終於起飛時,姚赫揚才看著外麵漸暗的天色歎了一聲。
他把剛才那父子間的對話跟西靜波大致複述了一遍,然後,就見那一向坦然從容的男人,臉頰迅速泛起血色來。
西靜波愣了一會兒,抬手摸了一把發燙的側臉。
“我……從來沒去別人家……吃飯什麼的……”
“那個,我家很小,吃飯也沒什麼太新鮮的,就是家常便飯那種,你別嫌棄。”好像個第一次帶私定終身的人回家見父母的傻小子,姚赫揚抓了抓頭發,清了清嗓子,半天才接著說,“估計,我叔……呃,我爸,等成澈從學校回來,會跟他說這事兒,到時候成澈應該能幫著給解釋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