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茂山想明白了,在國家和民族利益麵前,個人的恩怨微不足道。
半小時前,林山在住所睡覺,突然有人拍門,對上暗號後開門一看是自己的交通員,說白茂聰與賀昆侖的人馬在楊樹浦那邊交上了火,有棟房子也給炸掉了,現場已經被軍警封鎖,問怎麼應對。林山聽罷很生氣,前段日子義弟白茂山托他尋找白茂聰的親娘,說在日本人手裏,他考慮到與義弟的關係就去賀昆侖幫忙,賀昆侖提出將計就計把白茂聰騙出來殺了,當即遭到他的拒絕,不料賀昆侖果然這麼幹了,把他置於了一種尷尬境地,但是既然幹上了,對方又是漢奸白茂聰,林山決定去現場幫賀昆侖一把,找來一輛小轎車朝著楊樹浦方向沿路追蹤過去。白茂聰與賀昆侖在破屋裏對射的時候,林山的車子正在附近,聽到幾聲零星的槍響便一路搜索過來,交通員眼尖喊道:“林山,你看前麵有人。”林山認出是白茂山,連忙開過去停下喊道:“義弟。”白茂山抱著賀昆侖激動的說:“義兄,快來接把手,送他到醫院裏去,是賀昆侖。”
兩人沒有多寒暄,將昏死過去的賀昆侖抬進車裏往附近的醫院急駛。
林山問:“你打死的?對了,你不是說去洛陽了嗎?”白茂山說:“賀昆侖是我弟弟開槍打的,我真在找他發現的。林山問:“那白茂聰呢?”白茂山哽咽道:“死了,是我親手開槍打死的。”林山問明了情況後說:“你不要過分自責,白茂聰是個漢奸,人人得而誅之。”白茂山說:“我怎麼跟爹交代啊。”林山說:“茂山,有些話我很早就想說了,出生無法選擇,人生卻掌握在自己手裏,現在舉國上下的有誌之士都在抗日,我看你也別回去了,參加到我們抗日的隊伍中來吧,我們兄弟倆並肩作戰。”白茂山先是眼睛一亮,過後暗淡下去沮喪的說:“義兄,弟弟也想跟著你幹,可是我還有兩家工廠需要去管理,家裏還有七、八十歲的老父老母,走不開啊。”林山慷慨陳詞道:“沒有大家,哪有小家,國家不安定,你的那些個工廠豈能完卵?”
賀昆侖被緊急送往醫院,經過手術命保下來了,住在醫院裏繼續治療,此時已是次日的上午,林山通過以往與賀昆侖的聯絡方式,把他受傷的消息通報給了複興社上海站,處理完這一切後他對白茂山說:“人各有誌,既然義弟不願意加人我們地下黨,哥哥也不勉強,其實當一個愛國企業家也很好,同樣能夠參與抗日救國運動。”白茂山連忙解釋說:“義兄誤會了,若要加入你們的行列,我也得先回去一趟,把工廠裏的管理托付給信任的人,然後請求父母原諒,安排好他們的生活。”林山頻頻點頭說:“要的要的,那你先在我這住上幾日,我通過關係把你送出上海。”
白茂聰和曹姬等另外兩個人的屍體被軍警發現,經過辨認其中一個是青幫老大白茂聰,死因不明,消息瞞不住媒體,全上海大報小報紛紛刊登,蓋過了中日凇滬戰況。消息傳到雨音耳朵裏,她回到白公館了解情況,手下人告訴她,白老板出事那天接到一個電話,說是找到了母親被關押的地點,然後召集人馬前去營救。雨音猛然意識到白公館已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剛要離開,十幾個別動隊隊員聞訊趕來,他們聽說了雅娟被日本人綁架的消息,圍著雨音要替白老板報仇,雨音跪在他們麵前眼淚鼻涕的解釋道:“白老板是日本人的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夫,他的母親就是我婆婆,怎麼可能綁架她?一定是抗日分子抓的嫁禍於我。”大家覺得有道理,有個人看上了雨音的美色,想借機渾水摸魚,跳出來嚷道:“兄弟們,平時白老板罩著我們,現在他老人家走了,我們群龍無首就散了吧,這樓裏有什麼的大家分分,包括這個日本娘們,我跟你們說啊,當漢奸遲早要被政府處決的。”雨音眼見自己大禍臨頭,忙喊道:“不不,兄弟們,白老板走了,還有我們日本朋友,我雨音向你們保證,今後你們的收入要遠遠超過你們白老板在的時候。”有人起哄道:“我們不信,我們現在就要實惠。”幾個膀大腰粗的上來按住雨音,正在這時,客廳的大門“砰”的打開,門衛興奮的闖進來宣布道:“皇軍杭州灣登陸啦,不出幾個小時上海就成我們天下啦!”大家楞著,不知道該不該慶祝,雨音甩掉兩人趾高氣揚的說:“你們看到了嗎?不要說上海,全中國也將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
雨音花言巧語的終於從白公館裏脫身,驚魂未定的回到秘密據點,特務們也已經獲悉了這一消息,正三五成群的開香檳邊喝邊跳舞,雅娟****著被吊在屋裏取樂,她晚上與兩條軍犬拴著鏈子同關在一籠子裏,相互之間近得就差一點點夠得到,軍犬挑釁了一個晚上,把雅娟嚇得昏死過去又醒來,折磨了個通宵,特務們得知帝國軍隊已經攻克杭州灣的時候,抑製不住興奮圍在一起慶祝,把魂魄散盡的雅娟從籠子裏帶了出來,她聽不懂日語不明白這些日本人發什麼神經病了,雨音一到,就把氣撒在了她身上,如今白茂聰已死,雅娟留著沒有作用了,便令人把她放下,雅娟爬在地上千謝萬謝在她的腳上撒起嬌來,雨音用中文問她:“美思戈塔,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帶給你,你先聽哪個?”雅娟心裏怔了怔不敢選擇,雨音詭譎一笑說:“那好吧,我先說好消息,那就是我們帝國軍隊已經在杭州灣登陸,占領上海隻是時間問題了。”雅娟聽罷半是真心,半是討好的拍手說:“好好,美思戈塔太高興啦!”雨音問:“是因為你兒子可以在上海揚眉吐氣了嗎?”雅娟幼稚的模樣頻頻點頭說:“是的是的,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替你們大日本帝國服務了,對對,還有我,我是清水大佐的秘書,以後可以自豪的在外麵向大家宣布了。”雨音諷刺道:“那以後您要多多關照您的兒媳婦呢,起來吧,娘!”雅娟一時忘乎所以還真的站了起來,羞答答的說:“兒媳婦啊,你看,能否給我件衣服,我要和服,從此我不穿中國人衣服了。”雨音說:“行。”用日語跟身邊特務吩咐了幾句,特務轉身出去,雅娟雙臂遮蓋著自己的胸部靜靜等著,雨音問:“娘,難道您不想知道另外一件壞消息嗎?”雅娟不以為然的說:“有了這個好消息,任何壞消息都不是壞消息呢。”雨音玩得很開心,笑道:“這樣,在我告訴您之前,先向您請教,我這兒關著一個破壞分子,你認為該怎麼處置?”雅娟首先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的遭遇,如噩夢一般痛苦,脫口道:“現在是你們日本人的天下了你還猶豫什麼,把那人扔進狗籠子裏,讓狗咬死他,咬死,不要憐惜!”她激動的揮著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