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停頓著,從衣服裏尋覓半天,抓出一張被揉爛的破紙,對著我好像核對著什麼,很快就確定下來,綻放出笑容,“你必須得跟我走了……”好像如釋重負的揉揉完美的黑發,便來牽我手。
“不。”我看著她,格開她的手。
“為什麼?”她從背後緩緩的掏出一把巨大的黑色鐮刀,另一隻手把那張破紙塞到我麵前,上麵竟然是漢字:“陸菲楊,公元2007年8月30日。”
她看著我用奇怪的眼光看看她又看看那張破紙,她有點臉紅,“不小心揉爛了……睡午覺的時候。”她小聲地辯解著。“8月30日是什麼意思?今天是7月……嗯……7月30日啊……”我奇怪的是這個,而不是那張破紙究竟被揉成什麼樣子。
她“啊”的一聲,大鐮刀無影無蹤,臉紅的拍拍頭,想了半天,最後不好意思似的對我使勁鞠躬,說了很多夾雜不清的話,大意好像是她午覺睡糊塗了,對不起,千萬別去投訴否則她保不住飯碗雲雲。
我還來不及問問她是幹嗎的?怎麼跟查戶口似的,也不穿製服就亂跑,還帶著凶器威脅清純少女,真是無法無天了,有些憤憤,她已經逃跑似的打了一個響指,一股清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至今想起來為什麼會喜歡上他,仍然有些迷惑。
一個月的辰光,都是平平靜靜的度過,心髒的撕裂疼痛感越來越強,但我選擇不告訴他和她,就告訴了爸爸媽媽,我知道了我得了什麼病。
爸爸放棄了生意上的奔波,每天都給我買好吃的好玩的,以至於我的病房都可以開一個精品店和必勝客了。媽媽永恒的溫柔注視著我,但是我能做的,就是對她笑笑,告訴她,真的沒事。
我感到了最後朝暮的來到,爸爸媽媽看到了王斐揚都會很意外的的給我倆留下時間,還有空間。
“哎呀有個生意要談……楊揚對不起我先去了。”爸爸說。
“聽說xx商場又在打折呢……”媽媽看著我說,眼角明明白白的看見了從窗口向裏張望的王斐揚。
強壓下悲傷,不讓他難過,是我最後能給他的東西,因為他愛我,悲傷和天真能讓我們的靈魂早熟。
也許是倒退一千年。
那天我們回顧了我們之間的故事,短暫的幾天內就從漠不相識發展到……可以說生死相戀。我腦海裏清楚地浮現著西部荒野的雨,揮揮灑灑陽光下楊葉的縫隙,馬路當間的眼波流轉,還有……生日那天,上帝贈予的深刻悲傷。
突兀的說愛我,隻是悄悄注視著的憐憫,我們之間的感情像織不清的網,把我們套在深深刻刻的裏麵,直到半空中,狼狽的躺在地上,他抱著我,深刻的說愛我,我才發現愛情其實可以很簡單,隻要互相喜歡著,就足夠了。
但是誰能想到這其中的悲傷?
我的騎士,給我浪漫,給我愛情,還有……憐憫。
我隻能想到我愛他,沒有幾個朝暮。希望消散的靈魂,能深深刻刻把愛留下,彌漫在空氣裏,是我給他最後的祝福。
我在飛機場,和爸爸媽媽等待著去美國的班機,簽證早已辦好,爸爸的生意夥伴說美國的醫療水平應該還有一絲希望。
不要希望,隻是不願他悲傷。
所以我同意離開。
by菲楊
最後的故事,就由我來講述吧。
那是暑期的最後一天,我意外的收到了一封來自美利堅合眾國的來信。
上麵隻有一行字,淡淡的扭曲,是親筆,沒有署名。
“蘇姐姐,請遵守我們的約定。”
雲淡風清,我流下一滴眼淚,跟她說再見。
親愛的人啊,你可曾知道,在許多歲月裏不變的黑暗裏,有一雙眼睛是多麼深情地遠遠看著你。
我們靈魂最深處的感動,需要執著來鋪墊。
拿起筆,看了看準備去xx醫科大的行李,決定先寫完這第一封充滿著眷念和快樂的信。
收件人是王斐揚,發信人是……菲楊。
蓋好郵戳,我寄到了美國,它將從美國回來,直到他的手裏。
這就是我們的約定,不讓他悲傷,卻用了我自己的方式。
對不起,菲楊。
by柳夢蘇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