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尾聲終(2 / 2)

“這就是故事的結局麼?”她問他。

“不是。”他說,“故事的結局,小鳥又變回了小男孩,和父親、妹妹一起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就像魏琳說的,這個結局不好。它是所有童話中,最可悲的謊話。

身後隱隱有啜泣聲。肖明沒有回頭,邁出腳步,離開了病房。

而這個時候,遠在v市的陶葉娜正站在秦森和魏琳從前居住的別墅‘門’前,懷裏抱著尚在熟睡的秦穗,等待搬家公司的工人將別墅內的家具一一搬上卡車。一個身穿快遞公司製服的年輕人遙遙朝這兒張頭探腦,直到瞧清了她的臉,才趕忙小跑過來,摘下帽子同她打招呼:“陶小姐,我來拿秦先生要寄的包裹。”

“哦,在這裏。”她彎了彎腰,示意他看看她腳邊的小紙箱。年輕人會意,蹲下身把紙箱抱起來,檢查了一番秦森事先填好的快遞單。陶葉娜無意中瞧見,便隨口一問,“是寄去美國的?”

“是啊,秦先生這幾年經常寄東西去美國給他的學生。”年輕人掂了掂紙箱的重量,“他的學生也經常寄東西過來,還是從什麼研究所寄來的,‘挺’高端的樣子。”

她微微一愣。

“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寄的都是什麼?”

“秦先生寄的好像都是實驗設計。”撕下複印紙下那張快遞單,他把它遞給陶葉娜,皺起眉頭回想道,“我記得是關於什麼皮層功能恢複的手術實驗。他的學生寄回來的一般就是實驗報告吧……反正都是紙質的東西。”

與此同時,魏琳已經被法警帶出法院,準備送入警車還押看守所。正要矮下身跨進警車,她就聽到了一個清脆的喊聲:“阿姨!”

動作一滯,她循聲抬頭,視野裏闖進一個小男孩,一路小跑著來到她跟前。他穿著明黃‘色’的t恤,上頭的圖案是清爽的紅‘色’西瓜。男孩兒的麵孔有些眼生,四五歲的年紀,直到看清他那馴鹿眼一般溫馴濕潤的眼睛,魏琳才後知後覺記起來。

是她一年前在v市商場扶手電梯上救過的孩子。

“阿姨,謝謝你。”他還像當年一樣有些怕她,怯怯地衝她一笑,抬高小手把手裏的一張畫紙舉到她麵前,“這是我畫的畫,送給阿姨。”

魏琳怔愣地接過畫,眼見他禮貌地對她說了聲“阿姨再見”,便轉過身跑向了自己的母親。年輕的母親在不遠處等待,朝他張開雙臂,笑著給了他一個擁抱。‘春’季午後溫暖的陽光鋪灑在他們身周,仿佛這世間最溫柔的饋贈。

“上車吧。”見她還在發愣,一旁的法警催促。

略略頷首,魏琳收回視線,捏著男孩送的畫,回身上了車。

法警關上車‘門’時,她翻過畫紙,低頭看向手中的畫。

孩子雜‘亂’無章的筆法,綠‘色’蠟筆描出草地,黃‘色’蠟筆圈出太陽。陽光下一個長頭發的火柴人和一個短頭發的火柴人並肩站在一起。在他們中間,還牽著兩個手拉著手的小火柴人。和大火柴人一樣,他們也是一個短發,一個長發。

熱淚霎時間湧上眼眶。

魏琳抬起被手銬束縛的雙手,捂住嘴克製哭聲。滾燙的眼淚滑過手背,摔碎在畫紙上,就好像四個笑臉火柴人腳邊透明的‘花’朵,無聲地綻放。

她想起那年她和秦森爬山,在仰頭看到光禿禿的刺桐樹時,她想要來年同秦森一起去看滿樹的刺桐‘花’。

她想起那年簡嵐推開她病房裏的窗,在嗅到空氣中被雨水濡濕的泥土的氣味時,她想要去中心公園走走,看看遼闊的天際。

她想起秦穗躺在繈褓中對她咯咯傻笑的模樣。

她想起躺在她身旁不厭其煩地講著胎教故事的每一個夜晚。

她忽然明白,曾經每一個瞬間的期待,都是她對自己的寬恕。

就像四年來秦森從未放棄過她,她曾經也並沒有放棄自己。

她想念他們。想念那個在父母逝世後,主動走向心理谘詢室的自己。

她想要重新開始。

哪怕傷痕累累,也要鼓起勇氣前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