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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雪琳記得那是六年前深秋的一天早晨,天剛露白的時候,她正準備起來去做飯,坐在床上正要穿衣服的時候,感覺鼻子裏有一股溫熱的細流淌下來,由於天還蒙蒙亮,也看不清楚是什麼。徐雪琳以為是晚上著了涼,有鼻涕流出來了,也沒在意,隨手一抹,誰知這“鼻涕”竟然流個不停,抹了又來,一會的功夫就抹了滿滿一手。徐雪琳心中疑惑,便摸出火柴,點上油燈,翻開手掌一看,頓時嚇得心都涼了:手掌上全是鮮血!麵前的被子上和胸前的衣服上也淌著許多血,都染紅了。
這時林正生也坐起身子打著哈欠在床上摸衣服穿,一轉臉看見徐雪琳滿手都是血,大吃一驚,往臉上一看,見徐雪琳的半張臉全部被鮮血糊紅了,而且血仍像下暴雨時從屋簷上往下淌的水珠似的連著線的往鼻孔外麵冒。
林正生嚇得魂不附體,急忙爬起身,連衣服都沒顧上穿,趕緊讓徐雪琳躺下,讓她把臉向上仰著。又找了一些紙把徐美琳的兩個鼻孔塞住,然後飛跑著去找村裏的赤腳醫生林平勇。
林平勇趕來之後,見徐雪琳氣息微弱,趕緊給她掛瓶打葡萄糖,然後叫林正生趕快送往鄉裏的衛生院。林正生在村裏人的幫助下把徐雪琳抬上板車,十多裏路幾乎是一路小跑著來到衛生院。鄉衛生院的醫生一看也嚇壞了,又趕緊讓林正生往縣醫院送。可是鄉裏到縣裏還有八十多裏路,如果就這樣用板車拉過去,林正生擔心徐雪琳的血在路上就要流幹了。林正生急的臉色慘白,他苦苦哀求醫生幫忙想想辦法。後來在醫院的幫助下,終於找到一輛拖拉機,把徐雪琳送到了縣裏,在去縣裏的路上徐雪琳已經昏死過去了。
到了縣人民醫院,經過搶救,徐雪琳總算是活了過來。在縣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之後,徐雪琳的病略有起色,但流血並沒有完全止住,人不能起身,一起身血還是流,縣裏的醫生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便建議他們到省城去檢查治療。
“在縣裏治了那麼久,一直就沒查出來是什麼病。”徐雪琳說道:“後來他爸就帶著我到省裏的大醫院去治,省裏的大醫院確實比我們縣裏的小醫院要好一些,在那裏住了一段時間,血就不流了。我問醫生我到底得的是什麼病,醫生說可能是秋幹氣燥引起的,要我們多注意飲食,盡量吃的清淡一點。我就問清淡一點是什麼,醫生說就是少吃肉多吃青菜。我就和他說,我們種田的人,幾個月才能吃上一回肉,天天吃的都是蘿卜青菜,為什麼這鼻子咋還流血呢?那個醫生發了一回呆,然後嘰裏咕嚕說了幾句我也沒聽懂的話就走了。”
徐雪琳說到這停了一下,嘴角輕微咧了咧,苦笑道:“花了幾千塊錢,住了十幾天院,到最後誰也說不明白這是個什麼病。”
“是喲,大醫院就是貴,我在外麵生那幾個妮,從來不敢上大醫院,都是在小診所生的,那大醫院會吃人的喲。”有根嫂深有同感道。
“可不是,你想咱們作田的人,攢些錢都是從牙縫裏摳出來的,攢了多少年了,本來是準備修房子的,那一次就全掏空了。”徐雪琳十分痛心,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說錢花了人要是好了倒也值,可回來之後還沒到三個月又複發了,血流了有半臉盆,你叔都嚇哭了。沒辦法,隻好又到省裏去,又住了十多天。從那以後,就這樣反反複複,幾年下來你叔帶著我走了好多家醫院,這個醫院說是這樣的病,到了那個醫院又說是那樣的病,中藥、西藥吃了無數,可就是治不好。反正到現在,我也沒鬧明白自己到底得的是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