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湖畔溫柔(3 / 3)

天籟清音從無眠身後走出來,雙手交叉在胸前,向黑鰍人桑奇深深施禮,把桑奇驚得連連擺手。

無眠指著天籟清音對桑奇說:“她就是一個魚人,是我的朋友,請求你幫助她救她的夥伴。”

為了證明自己是魚人,天籟清音讓自己的雙手布滿細鱗,指縫裏生出柔軟的蹼。

桑奇站起身來,臉脹得通紅,從來上等人吩咐他們幹活都是用的命令口氣,哪有這麼商量請求的,就是再危險也要去,他問:“什麼時候去?”

“今天晚上。”無眠說。

桑奇說:“那好,你們放心,使館區的地下管道我非常熟悉,三個月前我還鑽進摩沙勒使館的下水道裏清過淤——對了,米蘭使館的那個大水池就是三個月前建的,有些石塊泥土被衝入排水管道,這才造成摩沙勒使館地下管道堵塞。”

桑奇走後,無眠對天籟清音笑道:“運氣真不壞,我們找對人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眼睛就盯著她藍色的唇。

天籟清音趕緊搖頭,嘴唇緊緊抿著,心想:“這個貴族少爺真的很特別,對人那麼謙和,做起事來從容冷靜,他這麼賣力地去救曼絲是為了得到‘碧海冰心’嗎?還是——還是因為喜歡我?”

本來是一場交易,但因為有了小湖畔的那溫柔一夜,天籟清音就希望無眠不僅僅是為了那“碧海冰心”才救人的。

傍晚六點,凜冽的北風如期而至,暑熱的帝都頓時一片清涼,清涼過後就是寒冷,小片小片的雪花隨風飄飛,一落到地上就迅速融化。

天剛剛黑下來,兩輛輕便的鹿車從玄府角門駛出,頂風冒雪朝東城區急駛。

前麵那輛車坐著的是無眠、天籟清音和黑鰍人桑奇,後麵的車裏是金戈和紅毛獨狼,兩位駕車的馬夫臨時由府裏的精銳武士擔任,都是四級風武士。

街道上很少有車輛行人,整個帝都一片初冬的寒寂,歌舞升平、繁華喧囂都被北風刮盡,顯露出陰冷、嚴酷的真相。

八點十五分,兩輛鹿車到達東城區豐溪河畔,沿河岸逆流向上,來到摩沙勒王國使館西側,豐溪河就在使館高牆外靜靜流淌,這一帶沒有別的居民,比較荒僻。

黑鰍人撩開車簾指著高牆下那處河岸說:“管道出口就在那水底下,玄少爺,管道裏汙水橫流,又髒又臭,我習慣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我一定能找到那個水池的。”

無眠微笑道:“桑奇,我知道你很能幹,但使館裏的外國人有會魔法的,你一個人不行,我們一起去。”

無眠、金戈、紅毛獨狼穿上水狸皮製成的連身衣,腦袋全部包在裏麵,隻露眼睛、鼻子和嘴巴。

天籟清音本來不想穿的,但一想到近乎全裸的身體暴露在這幾個男人麵前實在不妥,乖乖穿上。

桑奇卻是怎麼也不肯穿,說穿上這種怪模怪樣的衣服他會連路都走不來的,他光著傍子,下麵就是一條齊膝的犢鼻褲,左手握著一塊廉價的光晶石,右手一柄鋒利的鐵鉤,說:“臨河的這段管道全部是水,大約六十米,我們要閉氣遊過去。”說著下車滑入豐溪河中。

四人魚貫入水,跟在桑奇身後朝河對岸遊去。

兩名風武士就在車上等待,一邊放風哨探。

夏天剛走不遠,河水依然溫熱,桑奇深吸了一口氣,朝眾人點點頭,率先鑽入水中,天籟清音、無眠、紅毛獨狼依次潛水進入管道,金戈手不離錘,提著他那把碩大的精鐵戰錘遊在最後。

管道裏漆黑一團,就好象在墨水裏遊動,桑奇的那塊劣質光晶石散發暈黃的微光,在前引路。

管道傾斜向上,內壁長滿苔蘚,滑溜無比,無眠想借點力都不行,正奮力劃水,一隻柔軟的小手伸到他掌中,隨即一瓣柔唇觸上他的唇,天籟清音在他腦海裏說:“抱著我,憋住氣。”

無眠雙手輕輕攬住天籟清音的細腰,感覺就象是抱住了一尾大魚,那細圓的腰肢有韻律地起伏扭動,迅速追近黑鰍人桑奇。

六十米的管道顯得那麼長,天籟清音雖然遊得很快,但無眠還是覺得遊了好久似的,好不容易浮出水麵,趕緊大口大口地呼吸,一邊從腰邊革囊裏取出一塊拳頭大的極品光晶石,遞給桑奇:“送給你,你用得著。”

這種光晶石價值一個金幣,孔雀幣在十萬以上,桑奇隻是看了看,卻不接,說:“多謝玄少爺,我用這塊習慣了,這種太亮。”

無眠把光晶石塞在他手裏說:“這是朋友間的饋贈,不是施舍,就象你今晚是幫我的忙一樣,我可不會付你工錢。”

桑奇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把他自己那塊劣質光晶石放在背囊裏,然後舉著這塊極品光晶石,淌著齊腰深的水向管道深處前進。

這塊光晶石明亮得多,而且光線穩定,不象桑奇原先的那塊忽明忽暗晃人眼睛。

管道岔口極多,好象迷宮一樣,如果不是桑奇帶路,真要轉暈掉。

一行人在地底管道迂回前進,淌著水走了大約四、五裏路那麼遠,桑奇說:“已經過了摩沙勒使館,現在是在米蘭使館的地底下。”

眾人一聽,都加倍小心起來。

天籟清音和無眠手牽手,小嘴一噘一噘的。

無眠知道她有話說,便湊嘴去吻,聽到她說:“讓我來帶路,我知道水池在哪裏。”

無眠當傳聲筒,說:“桑奇,讓她帶路,她找得到水池的位置。”

金戈和紅毛獨狼好不詫異,怎麼二公子和這女魚人親了一下嘴就知道她的想法了?

天籟清音鬆開無眠的手,獨自在前走了大約二十米,然後折向右邊一條岔道,這是分支的排水管道,比主管道狹小得多,已經不能直立行走,得彎著腰才行,

身材魁梧的金戈最是狼狽,拖著他的戰錘簡直是在爬行。

右岔道長約一百米,走到盡頭又看到左右各有一條更狹小的岔道,直徑不足兩尺,膀大腰圓的金戈爬都爬不進去了。

天籟清音又來吻無眠,說:“我已經從左邊這條岔道流出的水裏,嗅到曼絲的味道了,但另有一種讓我恐懼的味道,似乎是我們魚人的天敵——‘透鱗虱’。”

無眠在心裏問:“透鱗虱是什麼東西?”

天籟清音說:“透鱗虱是一種細小的毒蟲,我們魚人的鱗甲能抵禦刀劍,卻擋不住這種小蟲子,一旦被這種蟲子侵入,全身的鱗甲就會慢慢腐爛,生不如死!”

無眠把這話對金戈他們說了,紅毛獨狼自告奮勇說:“二公子,我先上,沒有什麼蟲子能近得了我的身。”

五級風武士的“烈風盾”對付一些小蟲子還不是小菜一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