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逝者已矣(1 / 2)

羅姝娘有些顫抖地把手探了過去,在那人的口鼻處略停了停。

氣息全無!

羅姝娘鼻頭一酸,眼眶一熱,兩行珠淚就順流而下。

她哭倒不是她對這第二任相公有多少感情。

要知道當初她嫁給姬譽這件事,本就是被人算計,二人並不算心甘情願。

尤其是姬譽,喝醉了酒後常口吐醉言,道是羅姝娘自己不守婦道,不貞不賢,不甘心替她的前夫守孝,卻硬是來**了他,夥同王婆子作局,弄了個仙人跳,那王婆子圖財,她圖人,強嫁到他姬家,害得他丟了財不說,還娶進來個晦氣星。

想他姬家,在前朝也是名門之後,若不是連遭變故,落魄了,羅姝娘這種不守婦道的悍妒女人,就是再費心機也不可能嫁給他堂堂嫡支的公子。

才成親那會兒,姬譽大約是對她有幾分新鮮,還有點好臉色,等到她生下大妮兒,姬譽就黑了臉,隻覺得跟他那倆早抱上大胖兒子的堂哥比起來,自己麵上無甚光彩,便瞧著娘兩個都十分不順眼起來,每日冷言冷語,陰陽怪氣。

大妮兒長到三歲了,這當親爹的幾乎都沒正眼瞧過女兒。

而喝醉後那些汙言穢語,更是聽了直想讓人洗耳朵。

更不用說,除了這小破院子是姬家的祖產給娘倆個遮風擋雨的住處外,姬譽是一分銀錢也沒有給過羅姝娘,有時還要偷摸著羅姝娘藏起的大錢出去,吃喝鬼混,而他雖號稱自己是舊家子弟,也識得幾個字,卻連個秀才都沒考中,那酸文假醋的毛病倒是學了不少。

這樣的男人,羅姝娘能跟他有個啥感情?

就在方才羅姝娘來的路上,那般大風大雨地在水中跋涉,心裏又何嚐沒有生過就隨他去吧的念頭,隻是背上還背著個大妮兒,再如何沒了親爹的孩子都要受人欺負,就算是看在大妮兒的份上,也得頂風冒雨地出去尋他一尋。

與其說羅姝娘是在哭這第二任老公,倒不如說在哭自己的命運。

先頭第一任的相公死了,是因為他本就是個病秧子,平白地給自己添了個寡婦的名頭,而這姬譽若是也死了,自己可不就又得了個克死兩任老公的晦氣名頭,又得走三嫁的老路?

若是在市井人家,二嫁三嫁的雖然有時會被人說道,但畢竟常見,大家說著說著也就不稀罕了。

可若是……

想到從前娘倆個經受過的那些鄙視和白眼,羅姝娘的心裏自然湧起陣陣的悲傷。

“娘,爹睡著了麼?”

站在高處的小女娃見娘呆呆地站在爹跟前,而爹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是平時裏睡著了的模樣,便邁開小短腿走下來,拉住了羅姝娘的手。

羅姝娘趁著黑暗在臉上抹了一把,事已至此,哭也是無用。

“誒,你爹……是睡著了。娘把他背回去,你走著回去,可行?”

雖是力持鎮定,聲線裏還是微微顫抖,不過小女娃年紀太小,倒是一點也沒聽出來,乖乖地在一邊點頭道,“嗯,我自己走。”

羅姝娘把頭笠戴在小女娃的頭上。

蓑衣也讓小女娃先拿著,因地上的人已經完全不能動彈,把他背上也費了不少工夫,然後半蹲著,讓小女娃把蓑衣給姬譽披在背上。

就算羅姝娘是個有把子力氣的女漢子,背著一個大男人和背著個小女娃的感覺也是相處甚遠,沒走幾步就額角見汗。

隻覺得背上的人死沉死沉的,而心裏更是沉甸甸地落不到底兒,好幾回步子都淩亂得差點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