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邂逅
月如鉤,風夜涼。明美緩慢走著,感受著人魚公主變幻雙腳行走地麵的疼痛。聞顏惠還不是一般的能整,如同騎過十多年的自行車,老舊自行車是鈴鐺不響什麼都響,而他這副身子是除了嘴巴不疼,其它地方都疼。
沒想到換了個世界,仍有卓日生的存在。他不想再見到他,更不想再次被修理。知道他已經能夠起床,王爺馬上就會準備再次修理他,這是他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的。那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裏,散發的都是陰冷和殘忍。所以明美忍受著周身的痛楚,乘夜慢慢潛入後園,根據羅貴前幾日所說,翻過後園的牆壁,外麵就是翰徽城。
翰徽城果然很漂亮,整齊劃一的青石路麵,兩旁的建築都顯示著翰徽城的富貴繁榮。可是明美不能駐留,他一步步往城門的方向走。作為王爺的男寵,逃跑被抓肯定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是,天大地大,該去哪裏呢?天大地大,哪裏才有明美的容身之所?
磨蹭到翰徽城牆角下,明美瘦弱傷病的身軀硬是挨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挨得非常有價值,清晨的曙光射進城門,城門一開,明美就第一個走了出去。在他走後不到半個時辰,王爺府的官員就封鎖了城門。
終於離開了翰徽城。明美的心情好多了。雖然他口袋裏分文未有,雖然他衣裝單薄,前往的卻是寒冷的北方,雖然他從昨天晚上早現在還沒吃過任何東西,但這一切都沒有比自由這個字眼來得更寶貴。
他的臉上塗抹著地上隨手抓來的泥土,身上也塵土滿身。外表同一個小叫化子沒啥兩樣,隻是叫化子沒有他那麼明亮的雙眸。黑夜裏如璀璨星辰,白晝裏如清澈泉水。
以一個現代人的智慧,明美沒有走官道,而是蹣跚在翰徽城外的山野。官道通往附近小鎮齡萬,山野則連綿不絕。後來明美才知道,那是磐龍山脈。
但明美失策的是,由於季節的關係,山野裏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野果。所以他慢慢翻了一座山後,肚子還是空空如也。陽光已經升到最高處,饑餓和傷痛象兩隻猛獸撕扯著他的身體和精神。
明美開始笑不出來,他還不想這樣就玩完。
休息了一會,明美以極強的毅力,繼續往前走。這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傍晚時分,明美來到磐龍山脈中的落日穀。
夕陽如血,豔絕人寰。霞光傾斜在穀中,映紅一穀的山花野石。明美歎了口氣,這麼美的景致,難道預示著他將死於斯嗎?
卓日生。
明美被自己嚇了一跳,一想到死,他腦海裏便自然而然跳出卓日生的名字。
明美緩慢地搖了下頭,再不,決不。想到死。
明美一定能活下去的!
明美拖著虛弱的身軀,走進了落日穀深處。紅花綠草,白霧冉冉。肚子已經不餓了,超過一定時間,饑餓就會真空。疼痛似乎減弱,超過一定時間,勝利的是精神。
隨著眼前風景的推移,草動花飛,霧氣越來越濃,空氣中都能感受到水的濕潤。除了濕潤之外,另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暗香浮動。這味道……明美很快就得出了結論,這裏有溫泉。雖然溫泉不能填飽肚子,但對他周身的傷,卻大有益處。
最後那幾步,明美走得快了,沒有留意到一旁山林,一匹黑色的駿馬正低頭啃草。
溫泉終於出現在明美眼前,很大,如專業比賽的遊泳池那麼大。溫熱的氣息撲上他雙頰,太好了!
“什麼人?”遠處,一不溫不火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