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心神還未緩過來,以至於楚崇軒出場時說了些什麼林落都未聽清,大致的內容應該是有關這場宮宴,是楚崇軒特意為巫澤而設的。
巫澤則淡笑點頭,回以楚崇軒謝意,並且敬了一杯酒,而楚崇軒看上去像是十分高興的樣子,也舉杯朝著下方飲了一杯。
場上原本還有些奇異而沉悶的氣氛也仿佛被微微帶動了起來,紛紛朝楚崇軒勁酒並漸漸談起了近來的朝中之事,以及巫澤給朝廷帶來的影響。
林落就靜靜坐在席上,心中疑惑越來越深,別人認不出她來也就算了,可是為什麼,楚崇軒這麼想殺她的人,在看見她的時候都沒有半點反應,就好像完全不認識她一眼。
她都有點懷疑,是不是巫澤趁她不注意,把她臉都給換了?
林落不由疑惑的看了巫澤一眼,見他隻是一麵淡然淺笑的飲著酒水,無論席間有人對他說什麼,恭維巴結或是故意刁難,巫澤都始終保持著淡然如一的神情,目光微垂,麵容自信,絲毫不將別人的言論放在心上。
這麼一看,還真有點像是裝逼的神棍。
不過林落沒心思去巫澤的麵容表情上花時間,從他這裏看不出什麼,她又將目光轉向高座上的楚崇軒,卻瞧他也是一副滿麵春風的樣子,好像十分興奮有巫澤這位得力大師來南楚助朝。
但是隻要認真一觀察,就會發現,楚崇軒似乎離上一次見的時候要蒼老了許多,林落已經記不得上一次見楚崇軒是什麼時候,但是印象之中,似乎這位狗皇帝要比現在年輕一些。
而現在,他不僅衰老了很多,就連臉色也有些病態的蒼白,整個人雖然在笑得歡心,但是咋一看上去,卻有種強撐著的勉力。
林落是製藥師,又通醫術,一個人的身體狀況大多時候隻需要在臉上便能夠瞧出來,楚崇軒這副模樣,顯然是病重的狀態,而且還有點像中毒,再嚴重的說不定就命不久矣了,可是為什麼,他不安心休息治病,非得擺出宮宴這種幺蛾子?還一副完全不認識她的樣子。
這又是為什麼?
迷霧層層縈繞,林落越發看不清眼前的局勢,她又將目光轉向了席位對麵的楚潯臉上,隻有在看見他的時候,林落的心才有些忍不住浮動了起來,然而對麵的人也隻是保持著一副淡定悠若的神態,氣質清絕高雅的坐在那裏,好像遠離了紅塵世俗一般,也離她越來越遙遠。
從楚潯進來到現在都不曾給過她一個眼神示意,就好像隻是看見了一個普通人一樣,林落的心不由微微低落,為什麼就連這種見麵他都能保持著如此淡然神色?
林落心中悶悶不樂,也低頭喝了一杯酒,喉嚨裏也有些火辣的疼痛,隻是林落沒有注意到,就在她飲下酒的瞬間,對麵楚潯漆黑的眼眸中,終於發生了一點點的變化,就好像翻卷的漩渦,越來越深。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周圍的人還在談論著近來的國事,巫澤依舊是一副大師應有的神采風度,而龍椅上的楚崇軒也笑得十分燦爛,楚潯還是那副看不透的高雅模樣,隻有林落一邊不解一邊無聊的坐在席間苦苦煎熬。
外麵的濃霧也隨著時間的過去一點點的化開,終於在冬日慘淡的太陽徹底冒出之後全數散盡,一晃,便到了中午。
而隨著午時的鍾聲響起,巫澤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神情一變,一雙目光折射出詭異的深藍,席上的諸位大臣仿佛也隨著鍾聲與巫澤的眼神變化而變化,一個個痛苦的抱著頭,神智恍惚的看著眼前漸漸如同影像一樣模糊的畫麵。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內盡是痛苦的呻吟。
眾人紛紛痛苦倒下,唯有楚潯依舊端坐著淡定喝茶,仿佛看不見周遭的一切。
而龍椅上的楚崇軒,原本歡悅的笑臉也在瞬間發生了變化:“怎麼回事?”
巫澤目光還泛著詭異的光,他嘴角微微邪笑,看向楚崇軒,冷冷的殺意與嘲諷在整個大殿內蔓延。
“你……”楚崇軒仿佛才猛然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問道:“巫澤,你到底要做什麼?”
巫澤唇角冷笑,道:“我要做什麼?皇上,你以為憑你如今的身體,我還需要做什麼?”
巫澤的話再次令楚崇軒的臉色白了白,枯槁的容顏仿佛瞬間枯萎的花,身體也微微發抖起來。
而巫澤隻是冷冷撂下這句話之後便不再理會楚崇軒,似乎從始至終就沒將對方放在眼裏,隻是將目光轉向了對麵的楚潯,某種迸射出強所未有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