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本一夫眯著一雙細眼,打量著寬大真皮老板椅上的黑衣青年,喉結蠕動了下,吞下一口唾沫。
他也算得黑道上的一方豪雄,憑“山口組”組長這個身份,隻要跺一跺腳,連日本政壇也要發生不小的動蕩。
這樣的一個人,站在黑衣青年麵前三尺許處,居然是一副低眉順目,噤若寒顫的模樣。
白花花的燈光下,他光滑油亮的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粒。
“龍哥,您看這事……”宮本一夫躬著肥胖的腰身,努力壓低嗓音,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道。
“嗯,”黑衣青年緩緩揚起頭來。額前幾縷黑亮的發絲無風撩動,雙目開闔間,有一抹耀眼的精芒閃過,“宮本,不是我不教你,我龍飛的弟媳,你那混蛋兒子居然也敢打主意!”
宮本抹了一把汗,陪笑道:“那不肖子已經知道錯了。稍後,我再領著他去醫院向山雞哥道個不是……”
那叫龍飛的黑衣青年淺笑道:“道歉就行了麼?你******也太瞧得起我龍飛了。我好兄弟大婚,帶著媳婦兒來趟日本,竟差一點被你那雜碎兒子廢了。還好,山雞這小子手上功夫不錯,帶著媳婦兒逃了出來,要不然,你就讓整個‘黑龍會’陪葬吧!”
“是,是……”宮本一夫臉皮一陣抽搐,他心裏何尚不將自己混帳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明知龍飛出名的心狠手辣,在道上更是以護短出了名。
十年前,此人從一個藉藉無名的小混混,迅速崛起於中國內陸,短短數年間,就一統中國的黑道,而且與各國政要都有聯係,暗中掌控的生意涉及地產、娛樂、軍火等領域。前一陣,意大利黑手黨將手伸向了中國大陸,派出幾名頂級殺手赴北京辦事,卻被全留在了那裏。
有消息傳出,此事與“青龍會”脫不了幹係。
奇怪的是,一向強勢的意大利黑手黨,居然在事後偃旗息鼓,毫無反擊的意思。
“山雞哥名列貴會‘七金剛’之一,果然名不虛傳,護著一個女人,竟從重圍中脫身而出,還擊殺了我們‘山口組’四名兄弟,這份膽識,這份身手,放眼當今,也沒幾人及得。我家那混帳小子,真是有眼無珠,不知山雞哥的來曆,才闖下這樁禍事。在下得知此事後,已打斷了這小子的兩條狗腿,現如今,這小子還躺在病床上!”
“兩條腿?”龍飛劍眉微揚,嘿然道,“老宮本,這就是你宮本家的家法麼?山雞胸前的那一槍,若不是及時將身子挪了兩分,當時就沒命了。說不知山雞的來曆?我已問過山雞,他當時就報出了自己的堂口,是你家那雜碎色膽包天,居然打算殺人滅口!”
“不……不……”宮本一夫麵色慘白,“龍哥,我兒子絕沒有這個意思!”
“事情的真相,你我的心裏都很清楚!”龍飛冷冷道,“一句話,我龍飛此行,就是為了替兄弟討個公道。廢了你家那個雜碎,解散‘山口組’,這事就算了!否則……宮本,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手段。”
宮本一夫十指緩緩合攏,胸膛一陣劇烈地起伏,“龍哥,我宮本隻有一個兒子。”
“我知道。”龍飛麵無表情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也是我處世的原則。你兒子該死,‘山口組’也沒存在的必要。我絕了你老宮本家的後,隻要‘山口組’存在一天,你也不會死心。”
“哈哈……”宮本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與鼻涕齊流。
龍飛饒有興致地望著胖子。
笑聲嘎然止住。
宮本一夫驀地挺直腰身,電光石光間,他右手已揚起,掌中多出一小巧玲瓏的手槍,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三尺開外的龍飛。
“噗!”龍飛失聲笑了起來,他笑著說,“這就是你的決定?”
宮本一夫深吸了口氣,渾濁的目光漸而淩厲,“宮本家的命運,從來都把握在自己的手裏。”
“嗯。”龍飛點點頭。
“放了我兒子,龍哥就是我宮本最就尊貴的客人,但有所遣,萬死不辭!”宮本一夫額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滴落,握槍的指節因太過用力而有些發白。
龍飛撇了撇嘴唇,平靜地道:“宮本,可能你還不知道,從你舉起槍口對準我的那一刻起,我手下五十四名弟兄已開始了清洗‘山口組’各個堂口的行動,同時,我國大使館領事霍先生,也正會唔貴國首相。‘山口組’從此可以在這個世界上除名了……”
“你……你……”宮本一夫雙目圓睜,嘴唇哆嗦著,“欺人太甚!”
“我已給過你機會!”
龍飛緩緩自座上站起,“這是你的選擇。我可以告訴你,‘山口組’保不了你,日本政府也保不了你,一切都可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