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德宮”內。
一頭頂雙鳳翊龍冠,著大衫霞帔的貴婦立於檀香繚繞間,目光落在上首一錦袍中年男子背影上。中年男子正仔細地端詳著大殿正中的一副橫匾。橫匾上題“母儀天下”四字,字跡工整,筆力雄渾,透著一股厚重的氣勢。
距離殿門處,兩名小太監和數名宮女侍立兩側。
“皇後,朕有多少年沒到這‘坤德宮’了?”中年男子的聲音緩緩響起,言語間竟透著幾分淡淡的倦意。
“有……兩年了吧!”鳳冠貴婦眼神一黯,幽幽歎道。
“嗯,這倒是朕的疏忽。這幾年來,朕忙於處理政務,六皇兒他們幾個,有沒有來‘坤德宮’請安?”說話間,中年男子轉過身來,顯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孔。
這男子赫然就是大燕王朝之君主北鬥淳。
北鬥淳別過北鬥小晴後,就擺駕“坤德宮”,在“坤德宮”正中橫匾前凝立許久,開始了話題。
“幾個皇兒……”
鳳冠貴婦神情微變,張了張口,就被北鬥淳打斷話頭。
“這些年來,朕一直在思量著,我北鬥家雖日漸式微,但倒底是萬年的傳承,乃北疆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立為大燕王朝儲君之人,需大智慧,大抱負。厚德以載物,方能令我族複興!可是……”
北鬥淳頓了頓,眼中掠過一抹淡淡的哀傷,輕歎道,“值得這樣去做麼?”
鳳冠貴婦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
她垂下高貴的頭顱,沉默半晌,才緩緩抬起頭來,鳳目中隱隱透出幾分狠厲和怨毒。
“你都知道了?”
“不錯,是臣妾做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一直都知道的!”
北鬥淳嘴角浮現出幾分嘲諷之色,冷聲道:“五年前那件事,真的是你?朕一直都不曾懷疑過你,因為朕不敢想象朕的皇後竟是一個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更想不到的是,你竟然還不放過他……”
聲音漸沉緩起來,一字一句,重逾千斤。
“他是賤人的兒子,那人的外孫。”鳳冠貴婦冷笑道。
“不過,他也是朕的血脈。”北鬥淳目中厲芒一閃,麵無表情地道,“鳳嬌,你是朕的皇後,心胸卻如此狹隘。朕說過,顏家與那人之間的恩怨,朕不會參與其中,你也不應在朕的皇宮裏興風作浪!”
“皇上明知賤人是那人之女,卻還護著她,更納她為妃。若非如此,賤人豈還有命在?”貴為皇後的顏鳳嬌麵對這一國之君,臉上竟無絲毫懼意,冷笑連連地說道,“賤人有皇上護著,真的不容易對付。她的兒子更是驚才絕豔,修行速度奇快,若令此子成了氣候,在這北疆一域恐再無我顏家一席之地……”
“放肆!”北鬥淳臉上煞氣浮現。
袖袍揚起。
“啪!”
一聲脆響。
顏鳳嬌悶哼一聲,嬌軀往後拋跌出去。
落地後,頭頂鳳冠彈落一旁,滿頭烏絲紊亂地散落額前,嘴角溢出一縷血跡。她緩緩揚起頭來,吃吃笑道:“皇上,你打臣妾?”
“顏家雖然勢大,我北鬥家卻還不放在眼裏。既然做了朕的女人,就當恪守婦道,仗著娘家的勢力,胡作非為,朕不辦你,豈能服眾!”北鬥淳神情冷冽,絲毫不為所動。
“北鬥家,真是好威風!”顏鳳嬌抹去嘴角的血跡,自地上掙紮著站起,“皇上,若非這些年來,顏家與那人激戰數場,元氣大傷,你敢如此對待臣妾?”
北鬥淳道:“看來,做了朕的皇後,還是不了解朕。朕行事從來都直指本心。你也是修行中人,怎還是執迷不悟?”
千萬年來,在這個世界裏,一直都存在著某些規則。
當年顏氏入宮,不過是兩大修行家族擺在場麵上的東西。
在修行界,門派與家族間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
以八大門派的強勢,這些無道君坐鎮的家族及小門派不結盟,很容易一夜之間被抹去。
當然,聯盟內部大小勢力之間的離離合合,恩怨情仇也是屢見不鮮。
關鍵在於——
利益!
北鬥家族持掌大燕王朝社稷神器,所轄數十大小家族門派,說是受其約束,不如說暫行結盟。
而大燕王朝則附屬八大門派之一的“梵日宗”。
每隔十年,大燕王朝會例行向“梵日宗”進貢數目龐大的靈石及各類天材地寶。這些靈石和材料除了來自於俗世間的賦稅外,有部分則是收取各大家族門派的孝敬。
就這樣,北疆八派七十二王朝之間彼此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偶爾一兩個小門派的崛起或滅亡,也興不起多大風浪。
顏家是大燕王朝內勢力最龐大的幾大修行家族之一,隻是近三十年來,因與一個神秘人結怨,族中高手大量殞落,漸有淪為二流修行家族之勢。
不過,顏家族內至今還擁有至少兩名真人境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