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殘誌不殘已修(1 / 3)

夏日炎炎,燥熱的靖南市,整個大地都似乎要被曬得融化了一般。一輛被家具塞得滿滿的東風小康麵包駛進了凹凸破爛的西郊老城街道,驚悚的停在一棟獨立的破舊小樓前。

“唰——”車門拉開,一二十出頭的青年在司機師傅的幫助下艱難的下了車,木然的站到樓下的陰涼處。少年那兩條白皙的手臂,無力的耷拉在袖口,走起路來很不自然的擺動著。少年漆黑的眼眸,深邃沉寂,有著許多不該他這個年齡段有的情愫!帥氣得有些妖異的清秀臉龐,銜著淡淡的暗然與憂傷。

憂愁的少年,看著過往人流,明亮的眸子中不時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

看著鏽跡斑斑的鐵窗,以及那沒有一絲粉刷的紅磚舊牆,心中湧起繁華落去盡蕭條後的滄桑悲涼的感傷。今後,少年漫長多姿的一生,都要在這間破舊的小樓裏,黯然的走向終點。

“定仔,你站到一邊去!讓我們把家具搬上去!”車上又下來一皮膚白皙,形容很是憔悴的中年女士。中年婦女將少年喊開,然後和顏悅色的衝著司機師傅道:“洪大哥,麻煩您幫幫忙,把這些家具搬一下。”

魁梧有力、皮膚幽黑的中年司機二話不說,憨厚的道:“好的!周大嫂你先進去把門打開。我把這幾件大件的先搬進去。”

婦女去開了門,少年站在一旁愛莫能助的看著。

“哐當!”鏽跡斑斑的雙層防盜門被打了開來。屋裏已經被打掃幹淨了。隻待將這一件件家具搬進去,就算是在這裏長久安頓下來了。從此周定將永別曾經的別墅豪宅、奢靡的富裕生活,窩居在這破舊小樓度此殘生。

“嗯!辛苦你們了!”周定讓到一邊去。靜靜的看著忙碌的兩人,自己一個年輕力壯的男生,水手殘廢,此刻卻一點忙也幫不上。看著單薄憔悴的母親忙碌操勞的身影,心裏滿是苦澀。看了看兩袖間耷拉著的兩截手臂,周定心中湧起一股悲涼的激流。

“我還年輕,我不要這樣殘廢一生!”頑強的少年,眼圈微紅,咬牙默默望著天空。

心裏很不是滋味,周定轉過頭去,看著朽舊的磚牆,將酸酥眼角奔湧而出的淚水強壓下去,逼得兩眼通紅。

“雖然我雙手廢了。但我其他地方健康,我還要繼續活著。我是個男人,正當盛年的男人。家裏今後的一切,我都要勇敢的挑起。不論將來遇到多大困難,一定要讓操勞的母親過上好日子。”周定堅定的在心底呐喊道。

此刻周定定義的好日子,也隻是普普通通的幸福生活!

醫生說自己兩臂神經壞死,雖然手臂還在,但已經成了廢肢,恢複的可能不足萬分之一。周定拒絕了更換假肢,雖然是兩隻殘廢的手,但好歹是伴隨自己從小長大,用了近十幾二十年,感情深厚,換上兩截木頭鐵棍,周定接受不了。

半年前,自己還是健健康康、精力旺盛的大學生,有自己的女友,有一圈嘻笑怒罵的朋友,有幸福的家庭。是世人欣羨的富二代,吃穿不用愁,隻需要實實在在的體驗生活。

但是世事難測。那一夜周定的命運發生了巨大轉折,與舍友一起網吧對戰回來的路上,一輛失控的大貨車撞了過來。其他人躲開了,但周定不幸被貨車撞倒,摔入一排水溝中,大卡車從正胸口碾壓過去,搬著溝渠的雙手當時便被輾扁。血管都爆了幾根。雖然周定跌落溝中保住了性命,但卻雙手殘廢,腦袋也摔成腦震蕩。

從那以後,周定結束了剛剛才開始的大學生活,離別了校園,離別了朋友。成為一個走到哪都被人用異樣目光打量的殘疾人。就連曾經恩愛甜蜜的女友,態度也驟然轉變,變得極其冷淡,對殘廢後的周定愛搭不理的。

禍不單行!正當周定出事住院期間,父親**經營數十年的集團公司,也在一夜之間被競爭對手挖走幾乎所有客戶,昱日便引發賬務危機,不日便倒閉破產。父親**也在我這沉重打擊之下,一口氣上不來,引發心肌梗塞,氣絕在破產的大樓中。

母親為了給兒醫治,又要為了丈夫的後事及債務四處奔波,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更有落井下石的親戚朋友討債排擠,原本殷實的家庭一下子破落了。原先的房產已經變賣抵債,母子倆重新搬回了上世界六七十年代的老房子之中。

餘下的生活,母子將在這破舊的老樓中相依為命!

曾經讓眾人欣羨的高富帥,如今變成了潦殘窮!

自那場車禍後,周定的腦子似乎也出了一點問題,但全省最好的醫生也檢查不出什麼來,隻得出一個腦震蕩的結果。但周定卻明顯感覺,自己的腦袋與眼睛跟從前有著本質的差別。每晚靜心閉眼後,都能看到無數遊離的光點,七彩斑駁,異常奇異!時間長了,周定也就習慣了!

車上,幫忙運家具的老洪,是曾經跟隨父親**做公司司機的師傅,為人厚道老實,有熱心、勇於助人。也是一念舊情,肯幫扶周定母子的人。如今,肯幫助周家母子的,都是曾經施了一丁點小恩過來的勞苦平民,而曾經那些富濟豪幫的親朋,卻是漸漸疏遠,避之唯恐不及。

這世事無常,人情冷暖,周定算是切身體會到了!最終記得你的好的,還是那些你無心幫了的有義之人。

見周定一個人站在太陽底下曬著,周母心中一酸,關切道:“定仔啊!進屋去休息吧!家具都差不多擺好了!別站在外麵曬太陽了,天氣太熱,屋裏涼快。”

“好的!”周定小心的進了屋子,見狹小的房間裏家具還未擺放整齊,自己站著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有些礙手礙腳的。看了一會,索性還是出了閃身出了屋子,回到野草叢生的破舊街道上,找了個陰涼處,便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