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城進入了最為緊張的戰時狀態,連範雍這個文官都是整日挎著長刀,他雖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可這個時候為了鼓舞城中軍民他也沒辦法。
鼠三已經對他說了此戰的重要性,延州城必須守住,即使豁出全城軍民的性命也不能棄城而逃。
被派去李德明軍中的使者已經被梟首,頭顱被高高的掛在旗杆上晃悠,並且李德明讓手下最英勇的騎士到延州城前放出話來了:“宋人卑職,欺我黨項忠厚,拖延時間,攻我州城,殺我百姓,此仇不共戴天!”
瀟灑的騎兵說完就準備離開,可惜再瀟灑的馬術也不是弩箭的對手,隨著鼠三的一聲令下,城牆上萬箭齊發,攢射的弩箭如飛蝗一般,直接把那騎士和身下的坐騎射成了刺蝟。
李元昊憤怒的快要爆炸,那是他手下最為出色的騎兵先鋒,居然沒有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叫陣的城牆下,可他李元昊卻選擇性失憶,他忘了大宋的使者也是被他親自梟首示眾的。
在黨項人心中,欺負宋人是可以的,但宋人欺負他們就是有違天理!
但也不能全怪黨項人,首先發話的居然是一旁的範雍:“鼠三!兩軍陣前,不斬來使,你這是幹什麼?”
這種不知何處而來的怯懦讓鼠三惡從膽邊生,不服氣的翻了個白眼:“隻允許黨項人殺我大宋使者,不許我大宋殺他黨項叫陣?老倌你到底是黨項人還宋人?!”
鼠三的話讓範雍啞口無言,在他看來這不是君子所為,有失上國威儀,但也不想想你上國的使者都被人家殺了,何來的威儀,所謂的上國威儀不是你說出來的,也不是一忍再忍,忍出來的,而是用拳頭和實力打出來的!
範雍還是有些擔心道:“如果激怒黨項人,李德明率軍攻城又該如何是好?”
“李德明實乃梟雄,一個猛士的死亡不會讓他喪失理智的判斷,即便是我不殺這人,他們該攻城照樣攻城,該撤軍照樣撤軍,絕不會有所區別,我倒是希望他攻城,反正城中的婦孺都被送走,剩下的不是守軍就是蕃軍和青壯。
李德明來攻城,反倒是拖延了黨項人的時間,綏德軍和保安軍已經在路上,隻要他敢攻城,就是有來無回,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守好這延州,絕不能讓黨項人前進一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京兆府就在咱們的身後,關中的千裏平原也在咱們的身後!”
隻要提到家國百姓,範雍身上的文人氣節就會立刻爆發,眉頭微微一皺:“這延州城真的丟不得!老夫就算是舍了這一身皮肉也要守住這延州城!”
範雍說完又奇怪的望著鼠三道:“那為何綏德軍和保安軍不前來馳援?”
鼠三嗤笑一聲:“指望他們馳援?怕是等你我戰死也等不來,兩軍的將領已經傳來消息,他們會在黨項人回援洪州的時候在路上設下埋伏,盡可能的殺傷黨項軍,並減慢他們的行軍速度,話外的意思就是他們不可能與黨項人正麵作戰,要麼是利用地形伏擊,要沒事夜間偷營。”
範雍皺眉道:“豈有此理,食君之祿分君之憂,身為將軍豈能怯戰?!”
鼠三檢查了一下城牆上的八牛弩轉頭笑道:“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真的打不過,硬碰硬的對付黨項人就是個死!十萬大軍的黨項人不是十萬頭牛羊,何況後路被斷此時的李德明怕是已經陷入瘋狂,誰敢和一群瘋子作戰,十萬人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