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腳步聲響起,大軍慢慢的穿過南熏門,所有圍觀的百姓驚訝的張大嘴巴,隊伍的最前麵是一麵巨大的招魂幡子,原本是一身黑甲的隊伍回來的時候卻一片白茫茫,幾乎每個人都是披麻戴孝的模樣。
文武百官大驚失色,王曾連忙上前攔住彭七:“彭七混帳東西!你這是幹什麼?大軍凱旋而歸,豈能身披素布?此喪禮之製如何能用在卸甲大禮上?!”
曹瑋對他就沒那麼客氣了,上去就是一個暴栗:“你有幾個腦袋夠官家砍得,還不讓軍士們換了身上的不祥之衣?”
彭七知道這是曹瑋在幫自己,可還是微微搖頭:“曹相公有所不知,出征的時候我帶走西征大軍整整六萬之眾,因為彭七的疏忽,現在隻回來了四萬多人,彭七辜負了官家的期望,也辜負了軍中家屬的期望!”
曹瑋苦笑道:“外出征戰哪有不死人的,即便是你損失了一萬多人,也不必如此自責……”
彭七揮手打斷了曹瑋的話:“要是戰死沙場末將便也無話可說,但其中有不少人是因為我的疏忽而死,彭七豈能無罪?我西征軍情同手足,袍澤魂歸,當然要招展白帆引路,身披素服為英靈祭奠!還請王相公和曹樞密成全!”
彭七說完便翻身下馬,本打算為他親自牽馬的王曾尷尬的看了看曹瑋道:“這倒如何是好?”
“突生變故,隻能請罪與官家了,大軍不可錯過吉時進城,放他們進去吧!”
王曾微微點頭:“也隻好如此,城中的百姓和軍屬已經等候多時,在拖延下去更不好遮掩,而且他們這副樣子怕是早就有人敲的清楚,已經在城中宣揚開了吧?也說明我軍中將士的情同手足,儀仗開路!”
隨著王曾的話,早就等候多時的親衛司虞侯大喝一聲:“親衛司!接兄弟們回家,不管是站著的還是躺著地都給我照顧好了!”
“喏!”
前麵是親衛司的虎狼之師開道,後麵是文武百官的相隨,這種待遇別說是相公,就是官家都極少使用。
但這些還不是最震撼人心的,當一隻身黑甲披著白布沉默而行的隊伍出現在朱雀大街上之後,圍觀的百姓都說不出話來,不是因為激動,而是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殺氣。
殺的人多了,身上自然會產生殺氣,即便是不經意間也會散發出來,殺氣並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負麵的能量,古代的大將軍殺人殺的多了總會有些不太正常的地方,史書上有明確記載。
白起長平之戰坑殺幾十萬降卒,一個理智的人絕不會這麼做,而且在事後他曾在公開場合表示後悔,連曹操那樣的一代梟雄都會被噩夢纏繞著,而導致偏頭痛。
四萬多殺氣騰騰的大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光是彌漫在大軍中的滾滾殺意便讓膽小者兩腿瑟瑟,甚至有人被嚇得尿了褲子,但這時誰也笑不出來。
厚重的盔甲上滿是刀痕箭簇,雖然武器被斜跨在身上,但位置絕對是最為順手的,即便是這樣西征大軍的腳步也是整齊劃一,這種節奏仿佛已經沁入他們的骨子裏了。
原本喧鬧的人群變得安靜,連最為活潑的孩子都不敢說話,凡有一個敢吱聲的都會被母親死死的捂住嘴。
大軍過處寂靜無語,甚至心中有鬼的人開始逃竄,沒辦法,他們的眼神實在過於恐怖,仿佛看什麼東西都如死物一般沒有生命,這就是大軍沒有卸甲的後果,紀律嚴明的禁軍在沒卸甲之前依然處於一觸即發的臨戰狀態。
這時候誰要是阻擋在大軍的行進道路上,絕對會被滾滾鐵流碾成齏粉。
如山入牆般的軍隊一路從南熏門直直的開往宣德門,此時的趙禎正站在宣德門的城樓上,直到大軍開近才帶著王語嫣走下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