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西伯利亞的寒流並沒有讓東京城的人們改變生活的習慣,朝堂的相公們依然是在卯時乘車前往待漏院,馬車上的氣死風燈隨著寒風不斷的搖晃著。
早市已經開始,南門大街的喧鬧和夥計的吆喝聲叫醒了許多打算早起的人,賣麵湯的小販依然步伐矯健的在街巷中穿行,不時的說著吉利話,隻不過原本報時的頭陀已經消失不見,而變成開封府的衙役。
天氣如何,糧價多少,哪家的湯餅最好吃,哪家的綢緞最精美,哪家的成衣最漂亮,等等這些都成為了報時衙役的責任,沒辦法商鋪的掌櫃發現了這個做廣告的商機?
朝臣們在待漏院中用過羊肉泡饃之後便精神煥發的等待大朝會。
今日的待漏院與往日不同,蔡伯俙這個新鮮出爐的駙馬都尉居然上朝了,丁謂笑眯眯的望著他,就像是在打量耗子的老貓:“蔡小子,你今日怎麼上朝了?往日裏見了老夫恨不得夾著尾巴走的!”
蔡伯俙吃完碗中的最後一塊泡饃,腆著臉道:“丁相公這是哪裏的話,小子一項是把您當作王公一樣的先生來看待的,您有心要提點小子,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避讓?以後得了空,小子必會登門請教!”
蔡伯俙的話讓丁謂驚訝,這小子難道是轉了性子?以前他可是打死也不願意拜自己為師的,怎麼現在變得如此好說話了?
王曾笑道:“不錯,蔡小子現在倒是變得開竅了,謂之的財計之學在大宋除了官家可是無人能出其右的,多學點也好,官家定然是交代了你什麼吧?”
沒想到被王曾一語道破,蔡伯俙尷尬的笑道:“王相公端是眼聰目明,這都被您瞧出來了,官家命我向丁相公好好學學,小子是駙馬都尉,當不得武將,也受不得文資,隻能在經商之道上有所建樹,此次上朝便是請旨的。”
早就得了消息的夏竦瞥了蔡伯俙一眼笑眯眯的說道:“這次出使倭國,你主商,老夫主政,你要是不自愛可別怪老夫沒提醒過你!”
蔡伯俙連連點頭:“那是那是,小子也沒有那頭腦,但有的時候也要夏參政多多提點!”
夏竦微微點頭:“隻要是官家的旨意,老夫定然會幫你,倭國荒蠻粗鄙,倒是不必過於在乎禮數。”
這一老一小的對話讓許多朝臣摸不著腦袋,聽說這次出使倭國是為了宣揚大宋的威儀,也是在倭國發展商路,可倭國向來貧窮,而且常常逾越禮法,這使得朝臣們對倭國並沒有多少好感,便更加不理解出使的意義。
但夏竦是個聰明人,他事出有異必有妖,他在昨日得到消息後便進宮奏對,沒想到官家居然是打算通過貿易獲得白銀,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倭國的白銀居然如此之多!
白銀在大宋雖然不是流通的貨幣,可它的價值依然受到世人的承認,並且在日常中也經常用作大額交易,官府可是有專門的銀鋌供人兌換的。
隻不過這種銀鋌不能在正常的買賣中使用罷了,如果要用還是需要到官府中兌換成銅錢,而且散碎的銀兩還要繳納火耗錢。
即便是這樣,大宋的銀子也是缺乏的,否則也不會限製百姓們用銀錢買賣了。
經過趙禎的解釋,夏竦才知道,原來倭國就是一座取之不盡的大銀礦!大宋的商品在倭國無疑是最華貴的東西,隻要大量的出口商品便能換來無窮無盡的白銀!
大宋和倭國的白銀可不是等價的,一貫錢在大宋能兌換一兩白銀,可在倭國能兌換足足五兩!
想到這裏,夏竦不禁兩眼放光,大宋的商人有許多會把銅錢運到倭國兌換白銀,再回到大宋把白銀兌換成銅錢,這樣的買賣迫使大宋的銅錢大量的流往他國,也使得國內的銅錢越來越少,看來官家是想通過出口商品把倭國的白銀“挪到”大宋來。
福寧宮庭院中的圭表直直的指向卯時二刻,三才瞧了瞧大殿中有些著急,還有三刻便要上朝了,官家居然還沒起床,這可不像是官家以往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