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妖人(1 / 2)

不可否認這“王荊公”是個卓越的前瞻者,也是一個不通世事的瘋子,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也是一個非黑即白的愚夫,他把世間的所有人都看成了黑白的兩種,但不知其中夾雜了複雜的不可言喻的灰色。

看著王安石三個字浮現於奏疏之上,趙禎感慨萬千,回想起後人對他的記載以及評價,甚至有些唏噓,合上奏疏輕輕敲打,趙禎緩緩坐下。

一旁的三才驚訝的望著官家,他不明白,為何看到王安石的名字後官家便念念有詞。

趙禎坐在禦座上,勤政殿中的香爐燃燒著,一股香料的煙氣緩緩上升:“王安石,王介甫,朕該拿你怎麼辦?”

三才有些莫名其妙,官家這是怎麼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無論這個王安石到底如何,召來見上一麵便是,範仲淹,歐陽修以及文彥博都推薦他,這說明此人當有才華,對於這種人,官家是從來不惜提拔賞賜的。

他哪裏知道趙禎對這王安石是又愛又恨,愛他的才學,惜他的能力,可卻恨的牙根癢癢,這人是個頑固,是個沒事喜歡作死玩的“妖人”啊!

對於妖人這個評價,趙禎覺得很貼切,或者應該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激進主義者,一個寧折不彎的狂戰士,即便遇到南牆撞破了也不會回頭。

妖人一說從何而來?

後世記載,少年起的王安石不但性格特立獨行,平日裏不修邊幅,哪怕當了宰相還是一副邋遢模樣。關於他邋遢的軼事便太多了,吃魚餌之類的數不勝數,這是正常人能做得出來的?於是乎在正常人的眼中他便是“妖人”了。

且他的學問並非和大宋文人一樣讀死書,天生更博聞強記不說,還從不死讀書,文人奉為經典的四書五經和不堪入流的農林工商各類學問在這位妖人麵前平起平坐。

至於詩詞之類的玩票在這位妖人的手中更是出手就轟動,套自己未來女婿大才子蘇軾的話說“此老乃野狐精”,連放浪不羈的蘇大才子都說他妖,他能不是妖?

而就是這份才華讓最恨他的人都服氣,千百年來無人敢黑。

曆史出奇的一致,趙禎命三才從吏部叫來官員,查問王安石的過往,果然,這位妖人已經初顯不凡。

在江陵府遊學的時候,大家都在吟詩弄月,他卻愛紮田間地頭,逮住老農民學習種地施肥。

二十一歲科場登第時,大家打破了頭皮搶京官,他卷上鋪蓋卷就去做最苦的地方官,到任後就蓬頭垢麵的跑去農村調查,還創下過十天跑遍十四個鄉的強大記錄。

在趙禎看來這一切都如同後世的記載一般,王安石心中牽掛的乃是國家,百姓,除此之外,別的人好似都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現在的王安石還是一個鄞縣知縣事,而鄞縣卻在他的治理下從一個貧窮潦倒之地變成了富裕之鄉,用吏部官員的話來說他王安石就是一個怪才。

但趙禎知道,王安石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瘋子。

今年的勘磨他又是上佳,被納入京朝官館閣選拔之列,一旦過了遴選,最終便有機會進入館閣之列,最少也是個昭文館修撰之類的,可趙禎知道,這貨說不定還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