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勞煩指揮您親自交給官家,俺還要去洛陽城公幹。”吳中說完就解下背後的圓筒遞給彭七,急急的向外走去。
彭七抓住他的手問道:“鄧州的災情如何?”
“慘不忍睹!”
“這下要壞了!”彭七看著手中的圓筒無奈的苦笑:“老子接了個燙手山芋啊!李九……要不你幫……?”
李九瞬間變成勞動模範,扛起三袋糧食就往前走,回頭佯裝聽不見的問道:“彭指揮你說啥呢?”
“沒說啥……三袋糧食太少,下次扛五袋!!”
李九苦著臉應了一聲:“唉!”
別說是五袋糧食,就是讓他扛六袋也沒二話,他實在不願去官家的大帳,這兩天官家的脾氣大得很,昨天三才都被嚇得水襠尿褲,今天再去送文書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嘞!
嗬嗬的笑聲從趙禎的嘴中發出,彭七看著冷笑的官家覺得,還不如大發雷霆讓人舒坦。
“好啊!這麼多天朕總算是發現一個好官,一個能犧牲自己的好官啊!可這有什麼用?還不是賠上了朕的一個南陽城!南陽城啊!”
這句話即使是從趙禎的牙縫中擠出的,南陽城又宛城,是夏,周、秦曆朝興建,兩漢時代盛極一時古城池。雖然經過幾百年的時間摧殘,可它依然是鄧州最繁華的城池之一,居然說沒就沒了!
沒有毀在外敵入侵之下,而是被自己人燒毀,這是最讓趙禎接受不了的,鬱悶的他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彭七躬身站在禦案下麵不敢抬頭,果然如李九說的那樣,官家發火的時候恐怖如斯。
“你們兩人過來,把蔡伯俙的畫作展開給朕瞧瞧。”趙禎無力的坐倒在禦案後揮了揮手。
三才和彭七趕緊從圓筒中取出畫作展開,一副地獄般的場景呈現在趙禎的眼前,他一直以為畢加索的畫作是抽象派,但是在看到蔡伯俙的畫作後覺得畢加索的畫作也是挺寫實……
慘不忍睹這個詞已經不足以形容畫上的悲慘,婦人袒胸露乳的倒在路邊,嬰兒的屍體隨處可見,老人的身上插著一把尖刀,而尖刀的主人卻在吃著不知是從哪裏砍下的手臂。
彭七和三才捏著畫紙的手顫動著,這樣的景象把人內心的所有憤怒都拉扯出來,“這……畜生啊!”
彭七怒喝一聲,眼神中帶著悲傷的望著趙禎道:“官家……怎麼會這樣?”
“你們知道極度饑餓的感覺嗎?”
三才點了點頭,“奴婢知道,生不如死嘞!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塞到肚子裏才甘心!地上有隻老鼠都當成寶貝隻要是活物就想吃!”
彭七聽了幹咽了一下口水,“俺到現在還記得當年俺娘帶著俺逃荒時的感覺,有個善人給了個野菜餅子,那味道就是蔡記的大廚也趕不上嘞!”
趙禎點了點頭,他自己沒有經曆過這些,因為是在物資充分的後世,即使有旱災,國家也會利用配給和便利運輸調節,絕不可能遇到沒飯吃這種情況。
但大宋的百姓不同,這時的農人依然是靠天吃飯,稍微一個不好說不定就顆粒無收。
當遇到大麵積的旱災水災的時候,人的因素就變得更加重要。
災民成為暴民其實就是由那些待價而沽的糧商點燃了導火索,如果他們早日把糧食放出去發賣,也不會發生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發生,真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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