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皺起眉,我不露痕跡的將手抽出,此時我心裏已是十分惱怒,但現在這個場合並不適宜當場發作,我隻是冷聲道:“對不起,我並不會跳舞,林局長還是找別人吧!”
本以為他應該會就此罷手,誰知道他反而又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直直的盯著我,嘴角帶笑,“沈小姐不會沒關係,可以教你嘛,對於跳舞鄙人可是精通一二的!”說著,他挽著我的胳膊,想將我拉向舞池。
我此時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忿怒的盯向他,像這樣的政界要員,頂著一副斯文紳士的外表,卻是滿臉的虛偽和無恥。猛的,我甩開他的手,冷冷說道:“林局長請自重,我說過了並不想跳舞!”
林建良看著我,眼中目光閃動,臉色微變,但隻是一瞬,他隨即又恢複了常態,微眯眼笑道:“今日能認識沈小姐,鄙人實感榮幸,可惜沈小姐連一曲舞也不願意陪,分明是不給鄙人麵子,不是麼?”
這個人果然是在上層社會打滾已久,被我一再的拒絕,倒也不會立刻翻臉,但他此時的語氣已是十分不客氣,還隱隱帶著幾分威逼之意,想必他心裏也應該是非常不快,如果這是百樂門那樣的舞廳,像我這麼不識抬舉的,估計他早一巴掌就打過去了。
淡淡的,我笑了笑,說道:“像林局長這樣的身份,應該也不會做勉強別人的事吧,實在是對不起了。”說著,我轉身欲離開。
“沈小姐……”,那個林建良仍不死心的叫著,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我匆匆轉過身,向偏廳走去,此時無意間一瞥,忽地看到那個真平龍之正站在一旁注視著我們,看來剛才的情景他都已經看到了。
他端著一杯酒輕輕搖晃著,沒有任何表情,淡然的看著我,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帶著一絲森冷和靜寂,在這喧囂的宴會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就是這種似乎與生俱來的孤傲,還有那神情中的剛毅,卻在人群中十分的醒目。
避開他的注視,我走向偏廳,不知為什麼,每次遇見這個男人的目光,我心裏都會莫名的一凜,與其他人不同,他的目光中有種威懾的力量,像是嚴寒中無法溶化的冰,見不到一絲陽光。
也許是自恃身份,那林建良倒是沒有再跟過來,這讓我算是鬆了口氣。
端著侍應生剛交給我的蜂蜜茶,我走進了偏廳。姐姐仍舊半倚著坐在西洋皮沙發上,手撐著頭,雙目緊閉,紅暈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痛楚。
見到她這個模樣,我忙快步走近她的身邊,輕聲說:“姐姐,喝杯茶吧,是不是頭還疼?”
她睜開雙眼,就著我的手將茶喝了,一直緊皺的眉此時才舒展開來,淡淡笑了笑,“從哪裏弄來的茶,甜絲絲怪好喝的……”
我微笑著輕扶起她的肩膀,讓她靠在我的身上,說道:“這茶裏我加了蜂蜜,可以解酒的,姐姐要是愛喝,以後我常常泡給你好了!”
姐姐展眉一笑,瘦削白皙的臉頰此時清雅婉秀,有著江南女子的動人風韻,可是在她的笑容裏卻包含著太多的苦澀,柔弱的身軀承載著太多的重壓,這個年代裏有多少像姐姐這樣的女子,默默接受著命運的擺布,在上海灘這樣的風花雪月和紙醉金迷中,流失著絲絲美好的年華……
“藝琳,還記得咱們小時候,你總是跟在我的身後,一步不離的樣子麼?”倚在我的身邊,她喃喃笑道。
聽她說起小時候的事,我不覺微微一呆,來到這裏後,我總是盡量避免和姐姐談起這些事,就算她提起也會引開話題,生怕一個不小心,露出了破綻。並非是我要有意躲避,而是我一直在自私的占有著這份親情,一份本該屬於真正的沈藝琳的那份親情,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感到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