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蠶宮內的花園雖不比中原皇宮中的花園精致華美,但貴在奇花異草遍布,若不是跟著博長老學著識了些,即墨貞在這滿園中竟隻識得滿地綠草為何種類。
說是考核,蠱王卻將地點選在一處萬花遙遙相襯的水榭裏,仍舊一身暗紅長袍的他姿態閑適地斜倚在美人靠上,掩在玄色麵具下的幽邃黑眸若古井般晦暗難測,淡淡投射的目光卻看得人背脊生寒。
“你教我博聞多識及權謀之術自是無可厚非,但又教我古武馭獸之術,便不怕有朝一日我會以此倒戈來對付你嗎?”
彈畢一曲韻長老所授的古曲,即墨貞對於蠱王絲毫不受這有惑心異能的琴曲所擾,倒並不覺得意外。
“哼,你若當真有那本事,本王倒是死亦瞑目了。”
蠱王此話語意模糊,即墨貞反複思量仍想不明白究竟是何深意,對上他雙古井般的眼眸亦難以看得清透,反倒險些陷進那片深不見底的幽邃之中。
“罷了,幾位長老教的你即已精通,便再試試馭獸之術吧。”
聽他提起馭獸術,即墨貞眉心幾不可見地微微一蹙,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站起身取出那通體濃翠欲滴的玉笛橫到唇畔,一曲《馭獸調》悠揚空靈地自水榭中飄散而出。
笛聲清遠,曲意悠長,時而高亢若鳳入九天,時而低回若龍入深海,跌宕起伏過後又歸入雲淡風清的平和,卻更添蕩氣回腸之氣慨。
若單論吹奏笛曲的功夫,即墨貞自詡少有人敵,畢竟她當年可是拜在東蒙第一樂師門下受教過幾年的。
可是任她曲子吹得再好,卻終難發揮其馭獸之能,便不免失此曲了要義。想她在飛禽走獸頗多的清心崖上都未能召來任何生物,在這金蠶宮的後花園中自然更難有所成就。
然後就在她一曲將盡之時,忽然聽到一聲震憾山林的虎嘯之聲,霎時驚得原本隱藏林中的鳥兒四散飛逃,寧靜的天空頃刻間一片紛亂。
難道竟是她的笛曲如來了百獸之王麼?
欣喜之餘即墨貞不由得把玉笛吹得愈加賣力,隻盼當真自己數十天的努力並未白費,一舉便能馭得獸中王者。然而,當她看到那隻雙目腥紅的猛虎連躍重重宮牆、花樹狂奔而至時,她的心卻猛然一沉。
即墨貞的笛聲已止,而那頭異常壯碩凶惡的猛虎卻仍四足如飛地向著蠱王疾衝過來,怒張的血盆大口與森森獠牙,分明動了絕殺之心。
而眼看著咆哮著的猛虎已近在咫尺,蠱王卻仍是副閑適慵懶的姿態,隻有一雙邪魅黑眸中狂狷寒光乍現。
就在那發狂的獸王迎麵撲上前時,他迅捷如電地屈指成爪徑直扣住虎頸,繼而看似隨意地橫臂一甩,那近千斤重的威猛巨獸竟如枝柳條般被他輕飄飄地甩了出去,轟隆一聲墜入遠處的湖心,激起大片雪白水花直濺至數丈高。
“臣等護駕來尺,請王恕罪!”
以刑長老及聖女祭司為首的眾宮人腳步慌亂地聚到水榭前,在回廊上跪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