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跋扈陳女(1 / 2)

東蒙大陸上的百花節在二月十二,民間亦稱為百花生日、百花潮、花朝節、踏青節或撲蝶會,相傳這天是是天上花神女夷的生日。而往往花朝之日便是遊春賞花之時,尤其在天氣和暖的南方,其盛況更是一如清明時節。

但周國皇室每年在未央宮中舉辦的百花宴,則設在荼蘼花開的盛夏時節,可謂與春之初的百花節遙想響應,隻不過這以闔宮盛宴的喜慶方式,其意怎樣看卻都是祭奠春盡百花事將了的意味更濃些。

據傳這百花宴始自大周開國皇帝最寵愛的荼蘼貴妃,最初乃是為其慶賀生辰,方才在荼蘼花開之時在未央宮大擺以花為主料的宴席。因其宴無論現場布置還是主菜、湯品、糕點亦或酒水,皆以開得正盛的鮮妍花卉為主,久而久之才被後人叫成了“百花宴”並傳承至今,其實與百花節並無太大關係。

正如昨日清遠所料,祈帝果然留下虞莫孤同赴百花宴,即墨貞則在染菊的陪同下坐著虞府馬車獨自前往。

周宮背倚千秋山,宮殿依山勢而錯落層疊,暗紅色牆體在應著金色陽光的琉璃瓦下倍顯莊嚴。滿山蔥鬱與宮內奇花異草遙想呼應間,最顯眼的卻樓台卻並非曆代周帝所居的乾元宮,而將是在今日卻將所有豔麗花色與旖旎芬芳皆彙聚一處的未央宮。

未央宮位處後廷禁宮,即便是一品大元的馬車亦是行至第二道宮門便要停下,而即墨貞僅為四品文官的家眷,早在第一道宮門時便下了馬車,改乘宮中轎攆繼續前行。

罩著嫣紫色紗幔的轎攆又行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方才抵達未央宮側門,染菊才掀開紗幔即墨貞便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雖濃鬱卻並不惹人厭煩。待下得轎攆看清朱紅宮門前的花團錦簇,更是讓人眼前一亮,登時有種心曠神怡的愜意。

然而偏偏就在此時,門內不遠處一聲壓抑的痛呼聲,破壞了畫卷般的美好畫麵。

白玉石鋪就的長道旁,花開如雪的荼蘼樹下,身穿一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的華美女子,正冷眼看著她的貼身侍女掌摑一個書童模樣的少年。

“竟敢衝撞我陳國公府的大小姐,還不快快跪下磕頭認罪!”

原來那冷豔高傲的華美女子便是陳國公府嫡小姐陳芷萱,而那正盛氣淩人的粉裳丫頭便是其貼身侍女巧蕙,顯然是習慣了狐假虎威的作風,對與她同為奴籍的人亦毫不留情,一巴掌下去便已將少年細白的麵頰打得紅腫起來。

正從旁經過的即墨貞本不想多管這些恃強淩弱,每日都會不斷上演的閑事,但聽聞陳國公府幾個字時,她的腳步卻緩緩頓住。

“你是誰家的小廝?”

見那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雖瘦弱,但倒頗有些傲骨誌氣,再加之那張尚顯稚嫩的臉細瞧竟異常俊秀,向來眼高於頂跋扈慣了的陳芷萱,竟紆尊降貴地親自開口問詢。

“奴才是魏王府的,此番跟隨王妃而來,適才並非有意衝撞陳小姐,還望見諒。”

少年姿態與尋常奴仆無異,但被濃長睫毛掩去光華的雙眼中卻滿是冷凝,那自骨子裏透出來的清高傲氣,更不像是個小廝所有。

“原來是魏王妃身邊的,罷了,你即刻跪下磕三個頭謝罪,本小姐今天便不再與你追究了。”

別說陳芷萱是堂堂陳國公府的大小姐,全是尋常人家買下的奴仆,別說是下跪磕頭,便是要其性命亦不算什麼。

但這個長得太過俊秀的少年小廝,卻顯然與尋常奴仆有些不同。

“剛剛奴才雖急於趕路卻未忘向陳小姐行禮,若不是小姐突然抬手阻攔去路,奴才又怎會收步不及地撞到小姐衣袖?”

這少年言下之意是不覺自己有錯,雖然因尊卑有別必須在人家麵前低頭,但細窄的腰杆卻挺得筆直。

“你這是抵死不肯認錯麼?”

陳芷萱的聲音依然冷淡,眼底卻已滑過抹憤怒殺意。

身為陳國公府嫡小姐,自幼便是被眾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她,何曾被個奴才如此搶白過?莫說他的確碰觸到了她的衣袖,便是沒有犯錯,她讓個奴才跪地磕頭又有哪個不敢?

“奴才自詡並未做錯何事,又要如何認錯?不過,若是陳小姐非要怪罪,奴才亦隻得受著不是?”

少年的頭垂得更低,仿佛是不喜歡被陳芷萱那雙透著鄙夷的美目凝視,但嘴裏吐出的話卻愈發大膽。

“好個伶牙俐齒的奴才!好,今天本小姐就代魏王妃來好好教訓教訓你!巧蕙,給我打爛這張不知尊卑的賤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