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王抵達未央宮時已近開宴時分,因而他本隻想匆匆與即墨貞對視一眼後,便先行入席,晚些時候再前去與她多說幾句。但當他瞧見她身邊竟還坐著絕色國師時,不由得眸色驟然一黯,轉步便向他們走去。
“國師怎地坐在此處?宴席即將開始,父皇可是為國師留了上席的。來人啊,還不速速送國師過去?”
姬無邪亦不多客套,徑直便吩咐內監為國師引路。
“王爺當真小氣,本座不過就是與虞大人閑聊幾句罷了,王爺一來便要將我趕走,嘖嘖嘖……本座在這裏坐得挺好,王爺不必操心了。”
盡管內監已然躲身在旁候著,長空卻仍大模大樣地坐在原處,連連搖頭歎息著。
原本公冶敬德一事便已然引得眾官員分外注意禦間司主這一席,如今又多個清遠王在那裏徘徊,登時全場的視線皆聚集過去。
是啊,試問天下又有幾人見過國師與王爺為了個女官,於大庭廣眾之下爭風吃醋的?
“國師大人,王爺說得不錯,宴席即將開始,您這主賓坐在下官這末席處,著實十分不妥,還請移駕上座吧。”
即墨貞可不喜歡這種當眾被人看八卦熱鬧的感覺,便亦幫著清遠王遊說國師。
“若是虞大人肯與本座一同移駕,本座自然不介意坐的離皇上禦駕更近些,那樣清遠王殿下想來亦圓滿了。”
不想長空竟突然當眾這般提議,不僅即墨貞愕然微怔,連清遠王都不由得一愣,隨即他們便隻覺得對國師這荒唐提議啼笑皆非。
“國師莫要說笑了,縱然皇上再如何寬宏,咱們為臣子的卻終究不能太過逾矩不知自重。”
眼看著內臨總管福祿海已然走近未央正殿,即墨貞心知祈帝即將駕臨,立時肅穆了神色不願再與這極品國師過多糾纏。但她顯然還是低估了長空的荒唐程度,竟然不顧禦駕將臨,仍固執地非要與她同席而坐。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賢妃娘娘駕到!”
內臨唱喏的尖細聲音終於響起,在座眾人即刻起身施禮,還留在席尾處與即墨貞、長空相對的清遠王,亦隻得留在原地接駕。
一身明黃色九龍皇袍的祈帝闊步而入,瀲灩的琉璃燈華彩在那張雖已年少俊逸不再,卻更添威儀風範的龍顏上,流轉出讓人難以直視的光華。隻是齊齊跪拜在地的眾人,卻是連頭都不敢輕抬,即墨貞等人亦隻看到些許那明黃色龍袍下擺山海紋,以及些許龍靴痕跡。
“眾卿家,都平身罷。”
神采飛揚的祈帝寬袖一揮,心情甚是不錯地免了眾人之禮,視線稍轉便見到本不應出現在殿門口席尾處的國師還有清遠王,但見到身在兩人中間的即墨貞時,深藏千般睿芒的眼底便掠過抹了然。
“國師可是覺得虞愛卿她氣度非凡,命格十分清奇啊?”
祈帝竟亦停步在即墨貞席前,著實讓這本該是殿上最不起眼角落裏的席位,愈加變成萬眾矚目之地。
“皇上英明,這虞司主命中帶著福氣,注定是要大富大貴之人。貧道又與她十分投機,因而便多聊了幾句,正想著稍後要如何懇請皇上,能恩賜她與本座同席,不想皇上禦駕便已然到了。”
別看適才長空將話說得十分荒唐,但當麵對祈帝時,竟是說得極為妥當。而那眉目間原本的嬉笑,亦變成了傾國傾城、頗有仙風道骨之氣的矜貴淺笑。
“哦?看來虞愛卿果然是非凡之人,竟連國師都如此另眼相待,還盛讚有加。”淡笑如風般難以捉摸的祈帝,半眯起雙眸看著即墨貞,“今日既是為國師所辦的接風宴,國師自然有權利請任何人作為座上賓。而且依朕來看,清遠王亦十分樂意與虞愛卿更近一些,是麼?”
雖是剛剛才步入未央宮正殿,但祈帝卻是比殿上眾人都看得更為透徹,長空聞言神色依舊,姬無邪則是麵色微現窘意,唯獨即墨貞始終垂首斂眸,讓人看不出是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