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生不如死(1 / 2)

魏王生辰宴最終草草收場,原因自然是魏王妃的瘋狂失儀,以及魏王盛怒之下,竟將王妃的頭發生生拉扯下來!這一切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因而就算某些人有心遮掩此事,卻終究難掩悠悠眾口。

這件事很快便傳到了祈帝的耳朵裏,但這位向來心思難測的皇帝,卻並表露出任何情緒想法,僅僅道了句“這是魏王家事”,便將麻煩推得一幹二淨。

但公冶氏的人顯然不會如此善罷幹休,可是公冶雁鸞畢竟已然嫁入魏王府,成為姬無為的人。再加上這次的事,眾人皆知是以魏王妃人前失儀,又疑似害死淩侍妾在前,他們縱然想要前去興師問罪,難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而這期間,覺得最“委屈”的當屬魏王姬無為,他當日雖著實動了怒,但卻還不至於失了手上力道分寸。

他明明隻用了三分力都不到,縱然近來公冶雁鸞的身體再如何柔弱,亦不至於被這點力道便將發髻連著大半頭皮,都給血肉模糊地撕扯下來!

可是,就算他心存疑慮,一時間卻亦難以找出疑點,僅僅是公冶氏透過各方的暗中施壓,便已夠他忙亂好一陣子。

魏王府中因魏王與王妃而分成兩派各自忙亂著,因而便忽略了溺斃的淩幼蓉,將一切都交給了其弟淩天佑去全全處理。僅僅是個出身卑微的侍妾,其死又與公冶雁鸞有關,固此下葬等事宜自然都要全部從簡。

如今已然舉目無親的淩天佑,竟選擇將一生悲情道淒苦的姐姐火葬,將其骨灰收入細致瓷壇裏,送入洛城郊外唯一的一座寺廟中供養。

由於周祈帝崇尚道教,因而佛教在周境十分受排擠,不過在百姓中的虔誠信眾卻極多,淩幼蓉便是其實中之一。

年幼時的她便時常與娘親一起到寺廟中拜佛,入魏王府為婢後雖難再自由出入,但隻要有機會,她便會跑來在佛前靜跪須臾。

她說,隻有在靜靜跪在佛前時,她才覺得一切的苦難都消失了,心境無比空遠自在。

淩天佑想讓早逝的姐姐,永遠都能享受她想要的自在,所以他決意將淩幼蓉的骨灰供奉在城郊的萬安寺裏。

“幼蓉,至少在這裏,你不必再受任何人的欺淩了。你的仇,我與天佑自會去報,你好好安息吧。”

一身素白如雪的素顏即墨貞,在淩幼蓉的牌位前奉上三柱香後,又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多謝大人。”

淩天佑從將淩幼蓉的屍體帶出魏王府後,便未曾掉過一滴眼淚,隻是本就有些冷漠內斂的性子,變得愈加冰冷起來。

不過在麵對即墨貞時,他仍然恭敬有加,並且是由衷感激她為他們姐弟所做的一切。

“謝倒是不必,不知你可肯聽我一言?”

想起在清心觀桃園時淩幼蓉的囑托,即墨貞不由得黯然輕歎,始終覺得她的死與自己多少有些關係。

所以對麵前這連唯一親人都失去的孤苦少年,她又多了份略帶愧疚的憐惜。

“虞大人言重了,隻要是大人想說的,我豈有不聽之理?”

對於即墨貞少有的躊躇神情,淩天佑直覺得納悶,在他印象裏的虞小姐,可是向來殺伐果決睿智無雙的,何曾如此欲言又止過?

“我知道你心中定然很想親手為幼蓉報仇,但她隻有你這一個弟弟,定然不想你出事。所以,報仇的事切莫急於一時,待尋到機會,我會先將你弄出魏王府。”

曾經向淩張國榮承諾過的事情,即墨貞絕計不會食言,更何況她本就有意將天佑收為己用。

盡管這少年沒有落淚,甚至連過多的悲憤都沒有表露絲毫,可是曾經失去過至親的她卻完全能夠體會,他現在的心有多痛、恨有多重!

“不,我是說,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明白虞大人的好意,我亦很想能跟隨大人左右,可現在魏王府內的事態還尚不明朗,我留在裏麵做內應,會更方便大人行事。”

那俊美精致得毫無瑕疵的五官,好似被萬古寒冰封住了般,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但淩天佑的語氣卻十分堅毅,亦將當下事態分析得極其理智。

好像,淩幼蓉的死,當真未曾影響到他半分。

“可是現在公冶雁鸞已然認定是幼蓉以死來構陷她,你繼續留在王府裏,恐會遭她遷怒,甚或有性命之憂。我曾答應過幼蓉,以後要像親姐姐一般地好好照顧你,所以斷不能容你再有絲毫差池。”

即墨貞並未想要瞞著天佑,索性便直言道出幼蓉那臨終遺言般的托付,想來以他的聰明自不難聯想到其中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