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若水女子(1 / 2)

由於即墨貞不喜醺香,因而每日知秋皆會折些新開的花枝插在花瓶裏,再加上案幾上常備的新鮮水果,倒亦讓房間中充滿清新花果香。

書房與寢間僅一牆之隔,這通常會讓獨處其中的孤男寡女,難免有些尷尬。

不過顯然無論是不請自來的長空,還是夜半不睡獨自習字的即墨貞,皆未顯露出絲毫局促尷尬之態。

“水是這世間最神奇之物,柔時可烹茶煮食,剛時則有滔天毀地之威;一滴便可穿透頑石,而彙聚到一處之時,更有著海納百川的浩瀚包容;水直則可奔騰萬裏無休無止,水曲亦能蜿蜒通達殊途同歸。因而,若是生能如水,吾心別無所求矣。”

即墨貞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麵露沉思的長空,悄然將虞莫孤所書的那頁以水為題的詩詞,收入放在書案角落裏的錦盒之中。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墨兒如若甘願為水,那麼長空便願為舟,任你浮載或傾覆,何如?”

翩然一笑,便若百花齊放般明豔無雙的絕色長空,身形如鬼魅般倏爾上前,長臂一伸便將麵前若水般女子的纖腰,緊緊收入懷抱。

他們的體溫皆是異於常人的冰冷,因而,哪怕他們緊緊相倚得毫無縫隙,卻仍難以溫暖彼此的寒冷。

“你當真不怕我覆了你所有麼?”

對於長空隨時都準備逾矩占她便宜這件事,即墨貞已然懶得再與他白費口舌,徑直曲臂想要將他推開,無奈他雙臂卻若精鐵鑄成般牢不可催。

“隻要你舍得,我何懼焉?如今你我同氣連枝,覆了我所有,何嚐不是覆了你所有?”

對於她小動作的反抗,長空隻佯裝不察,並看準她朱唇輕啟正要說話時,驟然俯首吻住她總是不肯吃虧半分的伶俐小嘴。

鼻息相近,唇齒相依,這本該繾綣纏綿的一幕,卻因即墨貞始終憤怒地瞪大雙眼,而變得有些詭異甚至是滑稽可笑。

“墨兒,你竟這般喜歡我這副皮相麼?非要借這般纏綿之時,來好好看個仔細?”

故意將她瞪大雙眼之意扭曲的長空,寵溺地刮了刮她粉嫩的瓊鼻,卻依然不肯放她離開懷抱,轉而埋首在她馨香柔軟的勁窩,貪婪地汲取獨屬於她的冷香。

“蠱王陛下又何嚐不是太過喜歡我這副皮相呢?亦或應當說陛下是太過喜歡,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東西?”

即墨貞的語調涼薄如冰霜,不帶半點情感,恍若能將人生生給冰凍住。

“不要試圖激怒我,那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的。”

長空的聲音依然低柔,但隱隱散發出來的一絲陰鷙戾氣,卻足以證明他已然心生不悅。

雖然他表麵上是荒唐國師的模樣,但骨子裏畢竟仍是那詭異叵測的霸道蠱王,即便對個女子再如何另眼相看,卻終究不會允許任何人太過挑戰他的容忍底線。

若是換成旁人敢對他說出這樣的話,早已消失在這世上了!

“那麼便請陛下亦不要再時時對我這般舉止親昵,若是當真惹怒了我的話,對陛下同樣沒有任何好處。”

即墨貞卻是毫無懼意地迎上他陰冷縹緲的視線,唇角輕揚起一抹霜花般的弧度。

兩人便這樣默默對視良久,直至她始終抵在他胸前的手,終於能夠推動他那原本紋絲不動的胸膛,將兩人間的距離重新拉開。

“你可以丈著我對你的專寵,再狂妄一些,但若是你敢對他人動情,無論那人是誰,我都會斬草除根!”

長空並非僅是出言威脅震懾即墨貞,依蠱王的性情與向來的行事手段而言,他自然必是說得出便做得到。

“別人或許不清楚,陛下難道還不了解我這身子的‘特性’麼?”

略覺莫名其妙地斜睨了眼猶如吃醋妒婦般的長空,即墨貞冷笑一聲轉身走至茶案前,開始熟悉地輕挽衣袖,素手烹茶。

“陛下深夜到訪,不會就為了來查看我是否在與‘他人’偷情吧?可是龍脊山那邊已然有了消息麼?”

算自時間,即墨貞便已然大致猜到長空此行目的定是與公冶敬塵有關,而以東風遒再加上北漠寒的能耐,想來絕不會輕易失手。

“不錯,公冶敬塵已被生擒,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重又綻開傾城笑靨的長空,頓時又耀得滿室花開如灼春色無邊,仿佛適才展露的陰鷙狠戾一麵,隻是虛無幻象而已。

他姿態慵懶地踱步到茶案前落座,等待享用他時常會想念的溫熱茶香。

“暫且留著他,還有些用處,不然待那始終稱病避世的公冶大將軍被逼出來,便會少了許多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