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何人?來此為何?”領頭的一個丫鬟本來想大聲嗬斥,但是一見無涯子的風采,也沒了原先的威風,竟好像變成了一隻軟趴趴的小貓兒一樣,在向自己的撒嬌。那吳儂軟語的,讓駱衍看了覺得很是好笑。
“告訴你家小姐,我是他父親。”無涯子的這句話,頓時讓那些丫頭們大吃了一驚,然後飛速跑回去跟管事和小姐彙報去了……隻是為什麼從來都沒聽說過她們小姐還有一位“父親”?
駱衍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無涯子和想象中還是有點不一樣的,這樣一個男人,又怎麼會放任自己的女兒一個人在蘇州生活?不管結果如何,他來了,就還是他心目中的那個無涯子。
餘下的一個丫頭為他們帶路,無涯子想了想讓船上的下人們回船休息,這畢竟是自己的家事,何必要帶上這麼多人?
“師父,我那師妹一定頂漂亮!”駱衍順勢順手就拍了一個馬屁,不過有李秋水那女人在前,他也能想象的出這阿蘿一定也是個大大的美人……隻是這美人今後要跟自己和師兄一起生活嗎?他有些為難的想。
對於阿蘿,他有同情,但是也有一種戒備,原本和諧的“三口之間”“三口之家”難道還真的要添雙筷子?可是那究竟是無涯子的女兒,自己算什麼?一個被撿來的野孩子罷了,能爭什麼?又能怎麼爭?
無涯子不是沒看出他強顏歡笑下的鬱悶,但是他還卻什麼也沒說,這孩子被自己養了四年才能貼心,如果真和阿蘿在一起相處,或許還要給他一段適應的時間。至於蘇星河哪裏,他倒是不擔心。
他們還沒有走進莊子,迎麵就迎來了一個飛奔的小人兒,像乳燕投林一樣撲進無涯子的懷抱,無涯子頓時大驚,繼而發現是阿蘿後又有些尷尬的不知道手應該放在哪裏。一旁的駱衍在那兒看的眼酸。這徒弟究竟不是自己的骨肉,這撿來的徒弟,地位就更不用說了。
阿蘿,我嫉妒你!天知道他這幾天還在一直回味那幾天騎馬去東京的感覺,背後麵有一個雖然不太結實,但是卻足以為你撐起一片天地的胸膛,真好。
“爹爹,爹爹……娘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1】阿蘿長相確實跟李秋水出奇的相像,眉眼和臉型都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這DNA遺傳功能確實十分強大。
無涯子還是摸了摸她的那顆在他懷裏蹭來蹭去的腦袋,然後說出了一句很溫情,溫情到讓駱衍想起記憶中那個已經快要漸漸消失的厚重身影——“不會,爹爹不會不要你,我會陪著你。”
那個身影的主人曾經說過相似的話——“不會,衍兒,你是唯一的兒子,我絕對不會讓你走的,哪怕傾家蕩產!”但是再富有,再多的錢財依舊改變不了他的命運,他還是走了。眼淚滑下,他擦掉,他是一個男子漢,又是阿蘿的師兄,怎麼能在她的麵前流淚?但是那股子悲傷卻還是重新纏在了他的心頭。他想,或許我駱衍從來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
父女相見,雖然因為無涯子性情冷淡,而阿蘿除了剛一見麵就流露出的激動外,兩個人竟然都克製了起來。無涯子也想在這裏多停留一段時間再做打算,於是乎,他的日子和在星宿海的小院中也沒了什麼區別,隻是身邊少了一個會對他笑得燦爛,會疼他,會給他去買零食的師兄,而多了一個看著他的時候,總是眼神怪怪的阿蘿。
李秋水留給她的還有慢慢的一屋子書,這些都是從琅嬛福地搬來的,可謂是天下各門派武功家數盡集於斯,無涯子吩咐他們兩人在每天的功課之餘還要他們看遍這些秘籍。
阿蘿事實上對這位溫文有利,笑容親切——雖然有點假的師兄很有好感,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子”。更何況,他對她確實不錯,會叫她阿蘿,會教給她武功,偶爾還會親自下廚做上幾個精致的菜肴。在她的心目中,如果無涯子是“完美”的人的話,那她這個二師兄,就是最可親的人了。當然,就是不知道她見到更親和的蘇星河的時候會怎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