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這首7歲就會背的詩終於給了他別樣的感受。
在青樓裏喝著小酒怒罵著“商女不知亡國恨……”這其實才是最可悲的。
國尚未破,家以亡……父母,妻女,以及尚在腹中的幼子。
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在不見天日的陰暗牢房裏不知關了多久,瘸了一條腿、瘋精神上瘋癲癲的他遇到了一個癩頭和尚……
值此天下動蕩之際,我輩修行人當入世……癩頭和尚常常抱著酒葫蘆半醉半醒的在他身邊念叨著。
可他不管這些,他隻想著報仇,亦師亦友的癩頭和尚也看出了這點,不過他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地陪同著他。
他不知道癩頭和尚為什麼要這麼做,在刺殺那名造成他所有不幸的洋人少校時,癩頭和尚替他擋了一槍,瞎了一隻眼。
剃度為僧,以身侍佛。
讀書人出身的他本不信什麼神佛,在經曆過那場大變後更是如此,可如今,他願意這麼做了,即使,家族的血脈會因此斷絕。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當成和尚,未來也不會了,因為他不可能放下屠刀。他從那名臨死的洋人口中得知,那個苦苦哀求,想讓自身饒了他一命的洋人說出了一個名字,正是因為他……
六月六龍抬頭。
龍抬沒抬頭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很快的清庭滅亡了,又很快的,一個叫做袁大頭的家夥成了總統,然後他又想成為皇帝……再然後發生的,猶如走馬觀花一樣,袁大頭也倒台了,然後是孫中山、民國成立了,再然後是******……
他一點二也不關心這些,自己的小家都沒了,哪兒還有什麼大家。
在複仇的過程中,他的實力與名氣越發的響亮了。
可不管是老袁的楊哲子,還是孫中山手下的同盟會成員,又或是民國政府派下的特派員……和他報仇無關的他都懶得搭理。
朝廷上是如此,江湖也是這樣。他懶得搭理那些無聊的糾紛,他隻關心何時能大仇得報。
仿佛遊走在一切之外,一年又一年。他還是沒能逮到那個精明的像老鼠一樣的家夥。
隨之而來卻是,他和癩頭和尚的決裂……
洋人士兵?殺!
洋人傳教士?殺!
混混黑幫?殺!
亂匪?殺!
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殺!
隻要是和造成他不幸的,以及擋著他尋仇的,他都殺。越殺越紅眼,越殺內心的怨恨就越濃烈,持刀的手就越用力。
同樣的,一旁的癩頭和尚的眉頭也就皺的越是深沉。
癩頭和尚是個奇人,世界學問無所不懂無所不精,至於酒肉更是生冷不忌。
可是有天,癩頭和尚終於還是皺著已經變得花白的眉毛望著殺紅眼的自己:“殺戮真的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嗎?”
一個很老套的問題,一個更為老套無聊的回答,滿眼血絲的他沒多說什麼,隻是定定的看了眼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十分蒼老的癩頭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