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司馬昀回到建康的時候,汪管派來的人早已離開,所以暫時還無法知道他都跟誰見過麵了。司馬昀馬上決定派陸長銘去烏瀾和輬滄去調查這件事,並在早朝上下了旨:立刻把汪管和安任遠在建康的親屬和朋友都關押起來。許顏當朝勸阻,說還沒有查清楚,不應該現在就抓人。司馬昀立時就不高興了,站起來說:“朕曆來最恨結黨和通敵,現在朕得到的情報裏,他們兩樣全占了,又不是現在就砍那些人的頭,有什麼不該抓的?再說要是等查清楚,坐實了罪名再抓,恐怕人早就跑光了!”說完司馬昀就宣布了退朝,沒給許顏再說什麼的機會。
退朝之後,司馬昀接到了陳遠的戰報,說是已經知道了匈奴王廷的具體位置所在,他帶了十五萬汐軍準備深入東涼腹地前去攻打。合上戰報,司馬昀立覺心緒大好。
半個月後的一天,司馬昀到成禧宮看司馬德昫。見他來了,紫菱跪下接駕。司馬昀走進殿內,“你剛才在跟昫兒說什麼呢?”
紫菱走到司馬昀身邊,“臣妾在教他念《兔罝》。”
“哦?”司馬昀把兒子抱起來,“學會了嗎?念給父皇聽聽。”
紫菱拉拉司馬德昫的小手兒,“來,昫兒。跟母後一起說:肅肅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幹城。”
司馬德昫見司馬昀和紫菱一起看著他,一時扭捏起來,遲遲不肯張口。
紫菱又說:“來啊,乖,念兩句給父皇聽聽。”
這時雲琅和雲嬛回來了,看見司馬昀一起朝他撲了過去,“父皇!”
司馬昀坐到地上,空出一隻手又攬住兩個女兒,笑著問她們,“你們不在宮裏好好呆著,又跑哪兒瘋去了?”
“我們……”雲琅剛要回答。
小番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萬……萬歲!不好了!”
司馬昀見他跑得滿臉通紅,笑著說:“出什麼事了,把你跑成這樣?”
“漣郡來人了。”
司馬昀的笑容一下子沒了,他站起來把司馬德昫放到紫菱懷裏,“有新的戰報?”
“嗯……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送信兒的人呢?”
“在外麵候著呢。”
“還不讓他進來?”
來報信兒的人進來了,但他卻跪在地上不說話,也不敢看司馬昀。
“你不是來送戰報的嗎?”
司馬昀往前走了幾步。
“不是戰報。”
“那是口信兒?”
“也不是。”
“那你是回來幹什麼的?!你倒是說話啊!”司馬昀有些急了。
那人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啟……啟稟萬歲,陳將軍……陳將軍……”
“陳將軍怎麼了?……敗了?”司馬昀一步步走到他跟前,試探著問。
“陳將軍他……投降了。”
“什麼?!你說什麼?”司馬昀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地偏過頭。
“陳將軍投降了。”
“誰?誰投降了?投降誰了?”司馬昀蹲下來,扳起來人的臉。
這下那人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兒,“陳將軍投降匈奴了。”
“啪!”司馬昀抬手就是一記耳光,然後他站起來,指著地上的人,“誰派你來誹謗大將軍的?!來人!把他給朕拖出去斬了!”
“萬歲!不可以啊!”小番兒撲通一下跪倒。
幾個侍衛進來架起已經癱在了地上的人,他立刻哭喊起來,“皇上!冤枉!冤枉啊!這有東涼讓人送到漣郡的陳將軍的降書!”
司馬昀擺了下手,侍衛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那人趕緊哆嗦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紙舉過頭頂。司馬昀接過來,打開,看了好一會兒,反複確定了是陳遠的筆跡後。他突然把紙揉成一團扔到地上,從腰上拔出劍就砍了下去。
後麵的三個孩子“哇”地一聲一起大哭了起來。
“滾!滾出去!你們統統都滾出去!”司馬昀歇斯底裏地大喊著。
紫菱趕緊跟宮女把孩子們都帶走了。來報信兒的人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小番兒和幾個侍衛也馬上以最快的速度退到了門外。
很快,門裏傳來了“乒乒乓乓”聲音。沒有人敢動,大夥兒都豎著耳朵聽,聽了一陣,裏麵安靜了下來,可這一靜反倒有點兒讓人害怕。
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開了,麵無人色、雙唇緊閉的司馬昀從裏麵走出來。小番兒飛快地往殿內看了幾眼:目光所及,能砸的東西全都被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