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百思不得其解,東涼的人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涿縣?而且憑陳山和董浣青的身手怎麼可能輕易就被幾十個匈奴騎兵抓住?即便是被抓了,涿縣有三萬陳家軍,這麼大的事又怎麼會沒有其他人知道,沒有人來給他報信兒?可信上所說陳遠又不得不信,因為他看完信後,信使就拿出了陳山從不離身的一把玉梳,那是陳山當年帶陳遠逃離建康時從妻子屍體上拿走的唯一的東西。
陳遠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可是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他想了整整一夜,最後決定,先假裝投降,等救出父親和嶽父再想辦法一起逃出巴什。
下定決心後,陳遠便下了令,讓還沒有到達的十四萬人馬即刻返回漣郡,然後他又寫了封信讓人去交給寧長,命他馬上回漣郡待命,並時刻注意信號隨時準備出兵。
就這樣,天一亮,陳遠便挑了五千精兵投降了東涼,拗不過瑪女,隻好讓她也跟著了。
建康,宮城。
回到泰明宮後,司馬昀一夜沒有合眼,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陳遠會背叛他投降東涼,可那封降書毫無疑問是出自陳遠之手,他想不出陳遠有什麼理由要寫降書,如果說是詐降,兩軍還沒有正式交鋒,哪有帶著十五萬大軍前去又突然說要投降的。最後司馬昀覺得必須要立刻見到陳遠問個清楚才行,他要盡快再次離京親去晉涼邊界。
可司馬昀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夜之間,陳遠投降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朝野內外。早朝之上,還沒等司馬昀說什麼,下麵已經跪倒了一片,要求司馬昀治陳遠的罪。
司馬昀說:“依陳遠的為人,他決不會投降的。”
何廣抬起頭,“可是……啟稟萬歲,陳將軍本來就是降將啊!”
“你……陳遠當年降的是朕,現在是匈奴,根本就不一樣!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在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能定罪!”司馬昀生氣了。
這時本來是坐在一邊的許顏也走出來跪下,“萬歲,汪管和安任遠是疑其結黨通敵,陳將軍是有叛國之嫌,那現在也應該下旨先把他在建康的家眷關押起來才是。否則恐怕難免天下人會說皇上有失公允。”
許顏說的有理
,司馬昀一時語塞。再看看跪在下麵的人,司馬昀心想:現在絕不能給之遙定什麼罪名,要不然可能會讓陳家再次蒙冤不說,大敵當前還會軍心思變。可是,眼前的情形下,什麼都不做的話恐怕也眾口難平。既是如此,先把之遙的家人暫時關押起來也許也是個辦法。
想到這兒,司馬昀當朝下旨:即刻將將軍府上陳遠的家眷收押廷尉獄。
退朝後,司馬昀又一路在心裏盤算:怎麼辦呢?煥之不在了。陸長銘去了烏瀾和輬滄。惠侖做事本來就瞻前顧後的,現在年紀大了,有什麼事更是能躲就躲。晉越邊境剛剛穩定,晉涼那邊又情況混亂,大戰在即,武將都不在朝中。何廣和許顏可能早就認為朕偏袒陳遠。倚重外戚的話,明嫦已經去世,太子又給了皇後,王家不能指望。車貴嬪是庶人出身,紫菱自身難保。這樣……先調長庭回京吧。
回到泰明宮,司馬昀馬上讓人擬了聖旨,調蔡緒到鱗州暫代使諸軍事之職,令惠長庭接旨後立刻帶兵馬回京。
到了晚上,小番兒急得團團轉,司馬昀還是什麼也吃不下,喝了幾口湯,又把勺子撇了,說要去廷尉獄看陳遠的家眷。
司馬昀穿戴好了,剛要上車,轉身對小番兒說:“你去把吉兒找來,讓他跟朕去。你在宮裏守著,萬一漣郡那邊再有什麼消息,你也好趕快去告訴朕。”
“啊?”小番兒愣了一下,“要不讓袁晴和於瑞跟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