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有的人則相反,蕭達蘭當屬後者吧。
楊喜是不了解地形,又想盡早脫離蕭達蘭的控製,加上失控的白馬,所以一路鬼追似的狂奔。中間白馬又減速的趨勢,楊喜一急之下又給了那白馬一簪子。
結果,白馬吃痛,下一瞬不負眾望地一頭越過一條緩慢的山脊,從峭壁頂上栽了下去,立刻一人一馬,一直墜落一直墜落......
而蕭達蘭,對這周圍的地勢倒是了解,奈何給楊喜氣糊塗了,幾乎把楊喜的作死行為原樣複製了一遍。
當然,他用的不是簪子,頭上也沒有那個,仍舊用他腰上的小刀,不小心還是用了楊喜那把小餐刀,其鋒利程度可是驚天地泣鬼神,當即小刀若不是他手裏握著刀把,幾乎整個就沒入那黃驃馬膘肥肉厚的屁股裏去了。
於是,同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一幕出現了,黃驃馬華麗麗地竄出去老遠,然後也是墜落墜落......就連反應過來的蕭達蘭想棄馬逃生的機會都木了,實在距離山脊有些遠,這馬剛剛的一躍,可是玩兒了命使出吃奶的力氣了。
黃驃馬載著小黑剛落崖幾個呼吸的功夫,一條人影迅疾無比地從兩騎的來路飆了上來,後麵還遠遠地跟著七八個人。
來人正是羅通,臉色鐵青地站在草木有些淩亂的峭壁邊兒上,盯著下麵雲霧翻騰的山穀,咬著牙抿著唇,臉頰上的咬肌隱隱若現,又盯著幾乎直上直下的峭壁,麵上一片冰寒。
到底還是來晚了一步,別人或許不認識此時的楊喜,羅通隻看身形甚至不用聽那裝腔作勢的聲音,便透過現象看出本質了。
俄頃,劉氏兄弟也趕了上來,劉大喘著粗氣瞄了一眼霧氣騰騰的山穀,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些擔憂地抬頭看著自家主子的臉色:“公子......”
羅通擺手:“我沒事,分成兩隊,從兩邊下去,活要見人死要......”
話沒說完便向沿著一側峭壁而去。
劉氏兄弟的師父小老頭帶著兩個徒弟自動跟上,劉大則帶著其餘人等走向另一邊。
幾裏地的峭壁頂端,幾乎是沿著山脊順勢而下,羅通也沒有趕到盡頭,早已經瞄著不遠處從峭壁延伸出來的一塊小突起,所以走了沒有幾步,扔下一句:“你們從前麵下去,不用跟著。”
他自己則一躍而下,疾落到那小突起上,腳尖輕點,又斜著向斜下方的一株掙紮著從石縫裏鑽出來可憐巴巴跟草似的小鬆柏落去......
幾次三番,人影兒便消失在劉氏師徒眼前,小老頭想阻止都來不及,沒奈何一跺腳也跟了下去。
劉二看看劉三,兩人倒是都有自知之明沒那個本事,也不敢耽擱卯足了力氣向前摸去,還是爬山下去吧。
在山脊不遠處背著竹簍的一老一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先反應過來的那個十六歲的少年看了雲霧繚繞的峭壁下麵半晌,回頭有些怔忪地望著須發皆白的老人:“爺爺,今天這是什麼日子啊,難道剛剛我眼花了?這一個個的是怎麼回事兒啊?難道其實落鴉穀其實沒有那麼深?”
這一幫子人一個個可都是跟下餃子似的毫不猶豫地蹦了下去。
“胡說,你才多大就眼花了!爺爺我老眼昏花倒是還有可能。不過看起來我們爺兒倆眼神兒應該都沒差。唉,小子啊,以後警醒些吧,英雄難過美人關,女人嘛,多的是,何必要死要活的把自己小命兒搭進去呢。看見了吧,這就是堪不破情關的後果,以後少對隔壁小花獻殷勤了,該端著架子就端著,不然這後麵掉下去的黃馬黑人和沒馬白人等人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少年聽著老爺子的喋喋不休,有氣無力地道:“知道了,其實小花人還是不錯的,雖然有些愛打扮愛花錢愛使小****......”
“你小子嘀嘀咕咕地說什麼?”老頭兒須發皆張。
“沒沒,我什麼也沒說,爺爺你說的對說的對......”少年迫於淫威嘴上趕忙妥協,心裏怎麼想的就不好說了。
爺兒孫倆一前一後消失在山間密林中,很快便聽不見聲音了。
不說羅通他們,單說楊喜。
被白馬裹挾著一落崖她便發現不對勁兒了,也算是反應迅速,兩隻胳膊狂魔亂舞的劃拉著倒也沒忘把軟煙羅放出去,期盼著好歹能抓撓著什麼東西好把自己拉上岸啊。
可很快她便不幸地發現,除了幾絲充滿水汽的雲霧,連隻蒼蠅她也沒抓著。
若是她看見便會明白,很倒黴的是她墜崖的那段峭壁,是最最光溜滑溜的不毛之地,甚至前後不遠處若是認真瞅瞅都還能發現個鳥窩雜草什麼的,比如羅通發現的那塊小小的石頭突起。
也不知道這山穀到底有多深,楊喜一路手舞足蹈地在伸手勉強能看見五指的雲霧裏不停地墜落墜落,就是沒個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