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當初在楊喜妾身未明的時候沒有為難她,此時楊喜已經正式邁進羅府的大門了,更不可能再拿楊喜做筏子,尤其這位還是個心性寬厚的主兒。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長公主生的幾個女兒就是好說話的,尤其是羅二姐羅綺玉。
上次初會楊喜,發現羅府最有分量的五妹羅綺年,在對待未來羅府女主人——雖然這個名分讓她心裏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在對待楊喜的態度上,五妹居然跟她根本就不是一條線上的,別說一條線,就是方向上都不太苟同,這讓羅二姐羅綺玉對楊喜更有些膩歪。
也不知道這楊府的一個家奴,給自己五妹灌了什麼迷湯,讓一向精明的五妹都轉了性子,當真可惡——長這麼大她怎麼連一滴迷湯也沒有見到呢?
尤其讓羅二姐不是滋味兒的是,自己老娘性子和善也就罷了,可那一向性子冷冰冰的六弟,怎麼居然看起來也對那丫頭言聽計從的,這讓羅二姐想起了自家府裏那些姨娘丫鬟之類的妖精,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回去後,越是細細品味,越是覺著不妙。五妹是早晚應該還是要嫁人的,將來娘和弟弟,尤其是老娘,落到這麼個心機深沉的妖精手裏,那豈不是沒有活路了麼!
隨著羅二姐發揮無限的想象力,最後,楊喜基本上等同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了。
成親之前她在中間也沒少說三道四的,但是奈何沒人聽她的,弄的她很是鬱悶,連帶的對自家相公也沒什麼好臉色,一時倒是把自己家的家庭關係弄的有些緊張。
兒子曹寶雲懶得看自己娘的臉色,找個借口住到了公主府裏,跟舅舅一起談天說地下棋習武,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兒。
如今,羅通和楊喜在羅二姐無可奈何中,親也成了,生米煮成熟飯,羅二姐胸中一股不平氣,可想而知了。
所以因此,看見羅通和楊喜衣冠楚楚地雙雙過來給娘親敬茶,她也是沒什麼好臉子,臉色平靜的,跟秋水似的。
別人可都是滿麵的春風,就她反季節了。
長公主自不必說,一貫的溫和寬厚,滿麵含笑地端起楊喜敬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又勉勵了兒子媳婦幾句,又送了一盒子禮物,便打發楊喜給各位姐姐敬茶去了。
雖然長公主人盡皆知的好性子,其實若說心裏一點兒頭角崢嶸沒有,那便不叫個人了。尤其人家怎麼說也是出身富貴,哪裏就真的一點兒脾氣沒有了!
但是對別人不說,對楊喜,長公主倒是打從一見到開始,莫名的就從心裏喜歡,或者說帶著幾分……羨慕。
即便楊喜再如何的離經叛道,別人不知,長公主反正一看見楊喜滴溜溜轉著烏黑的眼珠子的小臉蛋,就莫名的心情愉悅起來。
各中緣故,如果非要找個理由的話,或許唐僧溺愛豬八戒勉強能夠形容一下了吧,尤其楊喜可是長的比豬八戒豬師弟可愛多了。
可唐僧的其他徒弟,顯然也是有些意見的,比如羅二姐之流。
楊喜端著茶杯半晌,愣是沒聽見羅二姐的動靜,禁不住從眼皮底下偷偷向上覷了一眼……
“做什麼偷偷摸摸的,小家子氣!”
哪曾想羅二姐正等著她的小動作呢,一時逮著機會,立刻毫不客氣地訓斥道。
沒把楊喜氣個好歹的,今天看在羅六郎的麵子上,咱家不跟你計較。楊喜略平複下心情,仍然神態端莊地道:“請二姐喝茶。”
羅二姐隻說了一句,顯然覺得很沒過癮,今天可逮著機會了,以後又不會經常過來,弄不好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不出出心中一口不平氣,那就不是她……
“喜兒你真不懂事……”
羅大官人發話了,上來第一句差點兒沒把楊喜氣躺下。
“喜兒你真不懂事,沒看出來二姐今天身體不適,根本不想喝茶麼?平時那眼力見兒哪裏去了,杵著作甚,趕緊端過去給三姐,三姐身子骨兒不好,久坐不得,快些過去!”
羅通煞有其事義正詞嚴,貌似說楊喜,實際上根本就沒把他二姐的麵子放在眼裏。從小就對他二姐咋咋呼呼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性子膩歪無比,如今倒好,居然想給他媳婦臉子看,也不瞅瞅場合!別說他看著不樂意,就是他媳婦本身,是這麼好欺負的麼?
回頭在你茶水裏放點兒巴豆,不把你拉成骷髏頭兒,能罷休麼!
那位在羅通嘴裏身子骨兒不好的羅三姐羅綺盼,倒真真是個美人,堪比林黛玉似地美人,弱質芊芊別有一番我見猶憐的氣韻。
和氣地笑笑,對自己弟弟跟二姐這對冤家從小就習慣了,接過楊喜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接過身邊丫鬟呈上來的盒子,裏麵赫然是一整套的瑩白剔透的羊脂玉的頭麵首飾,不用說,自然是給楊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