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柯一夢(1 / 1)

整個天地都被一層薄薄的清霧籠罩,像一個無形的籠子將秦止白束縛其中。

“這是哪裏,是陰間嘛?”秦止白自問道。

眼前,一層清霧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輕輕撥開,清霧之外他看到一個少年在大雪皚皚中跪在一座山門前,高高的山門上是三個鑲金大字:藥王門。雪一直在下,跪在山門前的少年臉上顯出青紫之色,但是眼神中的那種入骨的仇火卻連滿天的風雪都難以澆滅。

秦止白有些不忍心,走過去想拉起那少年。可是,無論他怎麼走,周圍還是那散不去的清霧。而那少年還是在原來的地方跪著,就如同水中倒影一般看得見卻難以觸及。鏡中已是大雪紛飛,鏡外卻依然溫暖如春。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周圍隻有肆虐無際的風雪以及那個快變成雪人的少年。最終,抵禦不住風雪的少年少年暈倒在山門口。緊閉的山門打開了,一個中年道人走到了少年麵前直搖頭,猶豫再三還是將少年抱緊了山門。一旁秦止白那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眼前的風雪與山門猶如水色慢慢化開,又漸漸清晰起來。

陽光下,少年的臉上帶著病色,在一片林中打柴。一個穿著鵝黃羅衫的少女坐在他的身旁說笑,少女的笑容如同三月的春花清純可人。打柴的少年依舊麵無表情,但是,秦止白在一邊卻能感受到少年心中的喜悅。千年寒冰終被一絲暖流所化。

歲月紛飛,一對少男少女跪於林間,黃花樹下定終身。暖意洋洋,可是,沉浸在愛河中的兩人都卻沒有發現不遠的一株樹後,那雙嫉妒得發紅得眼睛。但是局外的秦止白卻看見了,樹後的少年一身青衣,左臉上有一顆瓜子般大的黑痔。秦止白的心猛的一抽,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夜間,少年喝了青衣少年加了催情藥的水。然後,又被推進了同樣被下了藥不能動彈的師母房中。少婦潔白的胴體,絕望無助的淚水深深的刺激了難以自己的少年。

夢醒來,一切錯誤都已經發生。師母懸梁自盡……

殿堂上,眾長老的怒斥,同門的鄙夷,師父的癡傻,少女的迷茫……

一副副畫麵雜亂的在秦止白眼前交替,最後竟然都化作輪椅上的那具白骨。

一股絕望的劇痛侵蝕著秦止白的腦中。似是他便是那跪於山腳下的少年,似是他便是跪於殿堂前的少年,似是他便是那具白骨!

秦止白周圍的清霧漸漸聚攏在他的身前,清霧之外是一片看不見星光的天與地。

“你可分得清這是你的前世,還是你的今生麼?”

一個縹緲的聲音將秦止白從無助的幻境中拉了出來,秦止白睜開眼看到眼前隻有一團人形的霧。

“你是?”

“我是誰?似乎我也忘記了。因為,我已經死了。現在,我隻是你眼中的那具白骨,但是,你卻活著,你可分得清你是誰麼?”那聲音絲毫不帶感情。

“我是秦止白,平醫村的采藥人。”秦止白覺得這是一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但卻不得不會答。

“那如果,這世上沒有平醫村,也沒有采藥人。更有成千上百個秦止白,你又是誰?”

“我……”秦止白一下子被噎住了。

“你就是你!”那聲音如同一鍾明響在秦止白的靈台之上。那聲音又道:“外麵的火已經熄了,你該走了。”

秦止白渾身一震還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竟然從山崖下往下掉落。耳邊陣陣頌聲響起:“我本天地一磐石,無奈人間多蹉跎。紅塵千丈何以盡,挫骨揚灰消厄業……”

“啊!”秦止白猛的張開眼,竟已全身濕透。南柯一夢,如同隔世。洞內紙灰飛揚,他的靈台卻是一片清明,如鳯涅盤,浴火重生。

“人這一世,竟過得這般快!”秦止白不由歎道,身旁骷髏身上發出的白光慢慢淡去了。接著,化成堆白粉與這滿動的紙灰混於一處。

秦止白傻傻的看了滿洞的飛灰許久,才揣緊懷中的那本書走出石窟對著石窟中的飛灰磕了三個響頭,嘴邊默念:前輩之恩,如同再造。前輩之冤,吾當盡力以報恩德。雖然,秦止白不知白骨為何能發出白光,但是,他知道自己能在這片火海中活下來全靠白光的保護。

渾身漆黑的秦止白走出山洞,陽光下,臉上的稚氣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堅毅,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竟似能看透這世間凡塵。

我們都不想長大,可是,命運卻讓我們在一夜間脫胎換骨。

一聲猿嘯在山林中響起,不及秦止白回過神一道白影猛的竄到他的身前,一把將他抱住。

正是,白猿。

秦止白哈哈大笑,指了指自己有些瘦弱的手臂笑道:“老兄弟,我很強壯!”

白猿一愣隨即看到秦止白滿臉漆黑的樣子,在加上眼見的怪動作,樂不可支,雙手捶著地麵笑得難以自己。

秦止白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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