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陸小川哭累了,鬧累了,見赫連徵別開臉根本就不看她,她心裏的絕望像漲潮一樣湧上來,沒過膝蓋,漫上腰肢,淹過頭頂,雖然那種心痛到窒息的感覺快要把她逼瘋了,但是絕望的疼痛裏生出最後一絲勇氣,她抓住他的衣襟,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回過頭來看著自己,那一刻,她發現他的眼睛紅得比她還厲害。
“赫連徵,你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嗎?”陸小川的聲音虛無縹緲:“我愛你啊,我真的愛你,你不是說會一輩子對我好嗎?那些話你都忘了嗎?”
赫連徵渾身僵硬,不說話。
陸小川抓住他衣襟的手在用力收緊:“如果、如果我說我懷了你的孩子呢?這樣也挽回不了嗎?”
赫連徵一頓,立刻扭頭看著她,眼裏有光一閃而過:“你……懷孕了?”
陸小川點點頭,心裏騰升起一絲希望:“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
赫連徵眼中湧起巨大的狂喜,他伸出手,想抱一抱陸小川,但是手剛抬起就頓住了。
“我們一起陪著他長大,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我保證,這輩子隻愛你一個,永遠都不變心。”陸小川注意到赫連徵的表情變化,心裏那絲勇氣越發旺盛。
赫連徵狂喜的臉色在聽到她這番話後慢慢灰敗下來,手也輕輕放了下來,他嘴角扯開一個慘淡的弧度:“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月了。”陸小川近乎哀求的看著他:“赫連徵,你還不相信我嗎?我們可以馬上去醫院做檢查!”
“……”赫連徵慢慢垂下眼睫,渾身一寸一寸的涼了下去,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喉嚨裏像塞了一團棉花,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每說一個字,就好像在割血剜肉:“小川,你沒錯,隻是我變心了,我對不起你,分手吧,我給你補償,孩子……打掉吧。”
陸小川頓時如遭雷擊。
赫連徵不忍心再看她,轉身離開。
陸小川站在冷風獵獵的橋上,突然覺得骨髓都被冰封住了,看著赫連徵拋下那些錐心刺骨的狠話後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衝上去,想殺了他,想帶著他一起跳入江中,一起死吧,赫連徵。
陸小川沒有回梨園,而是直接回了陸家。
她已經有整整一年時間沒有在這個家裏待超過一天一夜了。
看見她回來,陸振華驚喜了:“小川,要回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準備你喜歡吃的甜奶酪啊……”
陸小川臉上全是疲憊,一半是情緒發泄過後的空虛,一半是心傷到極致後的勞累,她慘淡一笑:“爸……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
陸振華這才注意到她臉色不對勁,連忙拉過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涼的嚇人,他臉色一下子變了:“你怎麼……發生什麼事了?”
陸小川搖搖頭:“我累了,想休息……回頭再說吧。”
說著她上樓,進了房間,把自己關了起來。
陸小川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夢裏,她進入了一個像地下密室一樣的地方,裏麵黑峻峻的,牆上點著蠟燭,發出幽暗的光,甬道長得好像看不到盡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到這裏,但本能驅使著她往前麵走去。
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前麵突然傳來野獸般的嘶吼聲,她心跳慢慢加速,但還是壯著膽子走過去,推開盡頭沉重的石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半人高的鐵籠子,籠子裏正關著一個像人一樣的野獸,四肢都被鐵鏈鎖著,又髒又亂的長發遮住了臉,等到走近了,陸小川才發現那其實就是一個人。
那個人背對著她不停的發出類似於警告般的嘶吼,陸小川卻並不覺得害怕,她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透過籠子的間隙,輕輕拍了一下那人的背。
“你是誰?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裏?”
那人微微一頓,停止了嘶吼,瑟縮著往裏麵鑽去,似乎想避開她的觸碰。
陸小川更好奇了,繼續拍他的背:“喂,你怎麼不說話?告訴我你是誰,我帶你出去。”
那人渾身一顫,開始瘋狂的掙紮起來,帶動的手腳上的鐐銬嘩啦作響,一時間,整個夢境像被攪亂打散的潭水,四周天搖地動,密室分崩離析,陸小川嚇得尖叫起來,籠子所在的地麵突然裂出一個巨大的口子,噴發出灼熱的岩漿,那個怪人連帶著籠子一起陷了進去,隻是在籠子往下掉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掙紮著轉過身,露出一張絕望驚恐的臉赫連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