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徵臉色蒼白得可怕，雙眼緊閉，戴著呼吸罩，腦袋裹得跟印度阿三一樣，平時蠻橫霸道的男人，這個時候居然露出了脆弱到一擊即碎的表情，看得陸小川心裏揪痛不已。
一路跟了上去，目送著他被送進無菌病房安置好，站在外麵，透過透明的探視玻璃看著他，他的樣子太安詳了，好像睡過去就不會再醒來。
此時夜已經很深了，做了十幾個小時手術的醫護人員在安頓好赫連徵後紛紛去休息，容姨見人都散了，拉了一下陸小川，輕聲說：“陸小姐，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過來看先生也不遲。”
陸小川搖搖頭：“我沒事，我在這裏陪著他就好。”
都說術後二十四小時是最危險的，並發症什麼的隨時可能要了病人的命，陸小川怕自己一走，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簡白有點看不下去了，皺著眉頭說：“這裏有醫護人員看著，你在這裏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不如回家休息，現在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力繼續守著他！”
陸小川卻聽不進去：“好歹讓我陪著他度過這二十四個小時，可以嗎？”
“……”
簡白和容姨對視了一眼，眼裏都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
陸小川不肯走，簡白自然也不會走，他隻好去跟醫院協商了一下，在無菌病房不遠處開了一間普通病房給陸小川休息。
簡白退其次而求之，陸小川也不好讓他太難做，好說歹說，她總算同意去休息一下。
簡白則回到病房外麵，把容姨給勸了回去。
鬧哄哄的無菌病房外麵轉瞬間隻剩下簡白一個人，他拿出煙盒，走到無煙區吸煙。
怎樣才是愛一個人的表現？
陸小川這樣應該就是了。
認識她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到這麼多表情，驚慌，恐懼，茫然，不知所措，她所有的悸動和情緒都給了赫連徵，所以他才看不到她的另一麵。
虧他之前還覺得自己已經很靠近她了，想著總有一天會打動她，沒想到……
簡白自嘲一笑，碾滅煙頭，站了起來。
他得去找主治醫師好好了解一下赫連徵現在的情況。
輾轉找到趙醫生，此時已經是深夜三點鍾了，他正在辦公室寫文案，簡白走進去時，他眼睛都熬紅了，裏麵全是血絲。
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簡白會來找他，還沒等他開口，他主動問：“想知道赫連先生的情況？”
簡白點點頭。
趙醫生眉頭輕輕皺了起來，簡白的心一下子懸了。
趙醫生屈起中指，輕輕敲了敲桌子：“說真的，情況並不樂觀。”
簡白想捂臉了。
“赫連先生現在已經陷入重度昏迷，在光靠外力為主的治療情況下，想要醒來，幾乎可以說，隻能靠他的意誌力，這個過程將會是很漫長的。”
簡白的心顫了顫：“要多久？”
“樂觀一點的情況是一個多月，不濟的話半年，再長一些的話估計要一兩年，但是，他也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簡白瞳孔一縮。
趙醫生歎了口氣：“但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赫連先生之前一直很消極，他總認為自己會直接死在手術台上。”
“……”簡白臉色都變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赫連徵真的一輩子都醒不過來，那他寧願他直接死在手術台上，至少斷了陸小川的念想，不用吊著她。
但是，事實如此殘忍的橫亙在眼前，他似乎一點辦法都沒有。
“醫生，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簡白不死心的問，他簡直沒辦法相信赫連徵會這麼容易就被打敗。
趙醫生搖搖頭：“看赫連先生個人的造化吧，你與其擔心他，不如多擔心一下陸小姐吧，她的情況才叫不樂觀。”
從趙醫生辦公室走出來，簡白整個人都有點懵。
他現在才是真的想給自己一耳光，叫你嘴賤，幹嘛要告訴陸小川！
赫連徵死了就死了，跟你有什麼關係，害得陸小川變成現在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你簡直就是個混蛋！
在這種懊惱自責的情緒裏，簡白回到陸小川休息的病房。
一進門他就嚇了一跳，原本以為等了一天疲憊無比的陸小川此時應該在睡覺，但是他一走進去就看到她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天花板發呆。
跟個死人一樣。
簡白從驚嚇裏回過神，歎了口氣，走到她旁邊坐下，苦口婆心的勸道：“小川，你何必這樣折磨自己，你就算是把自己折磨死了，也幫不到赫連徵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