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武警總院住院部,高科特護病房。
俞老先生躺在病床上,精神看著還是不大好的模樣,瞌著眼皮聽張秘書讀報。每讀完一段,張秘書就故意停住,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偷偷看他幾眼,見沒反應才接著往下讀。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整版報紙讀完,明顯坐不住的張秘書,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俞老,您確定看見卜晴那孩子傷人了?”
“嗯……”俞老先生點頭,眼皮都沒抬:“想說什麼想問什麼?是知遠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張秘書訕訕收起報紙:“不關知遠的事,是我自己要問。”
俞老先生總算睜開眼,他看了下腕表,不答反問:“今天3號了吧?”
張秘書狐疑的答:“是。”
俞老先生複又閉上眼:“我累了,你交代小柳,晚上不喝粥。”
“行,您先好好休息。”張秘書說著站起來,俯身幫他把被子蓋好。
檢查過藥水的滴速,他無意識的歎了口氣,拿著報紙坐到沙發上發呆。床上的俞老先生躺了約莫5分鍾,忽然再次開口,讓他回禦景去取個東西過來。
張秘書問清東西放置的地方,叫來護士幫忙看著,匆匆走了。
他走了沒多會,俞老先生睜開眼靜靜望著天花板看了許久,方自己扶著床沿的護欄坐起來,神色複雜的喘著粗氣。倘若他估料的不錯,北京方麵的命令差不多也該傳達到了。提前這麼安排,保住一個總好過兩個一起身陷囹圄。
養個兒子不爭氣,這是他教育失敗,斷然不能因此再搭進去個孫子和孫媳婦。
><“俞老,是不是這個東西?”張秘書去而複返,在很短的時間裏把東西帶了過來。
俞老先生的思緒被打斷,他眯眼瞅了瞅灰撲撲的絨布盒子,擺手示意護士出去。張秘書隨後去帶上房門,規矩坐到病床前:“俞老,您是不是有話說。”
“一會通知知遠過來,你親自把這東西送去三院給卜晴那孩子,告訴她一定要瞞著知遠。”俞老先生打開盒子,露出裏邊用紅布包著的翡翠鐲子:“這東西是我老娘給的,這會真的要往下傳了。”
張秘書被盒子裏的東西,還有俞老先生的話搞糊塗了:“您前頭不是剛指證她殺人嗎……”
俞老先生生氣的瞪他一眼:“難怪在我身邊這麼多年,還是個生活秘書。瑞海是從電力集團出去的,他的案子影響這麼壞,知遠不可能不受牽連。年中聽他叔公說,最好的結果是停職;最壞的就是行政拘留,接受組織的調查。命令文書,大概下一周可能就到寧城。”
“所以您答應慶卓的條件,犧牲卜晴,保住知遠?”張秘書恍然大悟:“實際上,是利用慶卓來擋住上麵的壓力,把這事情往後拖,為瑞海爭取更多的時間?”
俞老先生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平靜收回視線:“老婆子不能白摔一跤,你看這鐲子都有裂紋了,真是可惜。”
張秘書因為過年期間不再寧城,見狀也不好再細問,收了盒子便給俞知遠打電話。
俞知遠接到電話時,車子已經到了半路。等他進到病房,張秘書早就不在。他給自己倒了杯水,臉色平靜的跟俞老先生閑聊,半句不提筆錄的事。
有了孫佩雲幫忙,卜晴暫時還能在醫院呆上一段時間,他倒是沒太擔心。反倒是爺爺的病讓他有些放心不下,還很自責。若不是他太粗心大意,早些聽卜晴的話,事情也不會嚴重到這個程度。
祖孫倆聊了一會,柳媽拎著保溫桶給送飯過來。俞知遠起身接過,細心打開親自給俞老先生喂飯,同時佯裝隨意的和柳媽閑聊,問她奶奶從樓上摔下來那天,除了看家的保姆、鍾碧霄,還有誰。
柳媽仔細回憶半晌,說別墅門外還停著一輛銀灰色的新車,但不知道車主是誰。
“銀灰色的車?”俞知遠皺了下眉,追問道:“什麼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