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一天新生活(9)
咦?我不是剛剛重生或者穿越到1980年我上二年級下半學期的平常一天嗎?記得我不是已經放學回家,才見到我那年輕時候的媽媽嗎?我是回憶去年,也就是1979年五月份發生過的事情,怎麼就像是身臨其境一樣呢?難道我是在白日做夢?
我看著下麵的姐姐似乎在對著媽媽大喊大叫,她奪下了我媽手裏的樹枝,然後抱著我,臉色很是著急的樣子,在我麵前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在說什麼。我看著她臉上的汗水,她一定是才放學回來。她喜歡跑步,通常都是慢跑,去營場部中學上學,她不喜歡騎自行車,總是跑步去,跑步回,說是鍛煉身體,她是個愛運動的姐姐。
我知道,姐姐身上天生就有股好聞的味道,可惜我現在聞不到,我知道她的嘴唇是粉紅色的,可惜我隻能看到一抹深黑的唇瓣,我可以看見她的臉色很白,蒼白的白,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她本來就高我一頭,現在把我抱在懷裏,更像是抱小孩子了,我看見我的頭被她摟在胸口,我能代替下麵的那個我感覺到,她的胸部不像小時候那麼平了,像是長了兩個大蘋果一樣,有兩團軟軟的肉。
我就那麼看著,看著我被我姐抱到臥室裏,幫我脫衣服,幫我收拾傷口。那一刻,飄在天花板上的我仿佛又回到了下麵的那個我的身體裏,我眼中的世界又變成彩色的有聲世界,可以聽到聲音,可以看到色彩,周圍的外界事物又回歸正常,隻有我的身體依然異常,我仍然感覺不到痛楚,仿佛痛感神經係統已經被大腦屏蔽了。
我對自己的狀態很好奇,覺得很好玩,剛開始感受的委屈和憤怒情緒這時候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似乎除了笑,不會有別的表達方式。
那一次我身上的傷很多天以後才完全好。那一次我受的傷始終沒有給我帶來困擾,直到好利索了,也從沒有覺得疼過。這種特殊的無痛體驗是唯一的一次。在那之前,和之後,我的身體都是一切正常的,受傷一樣會疼痛。我到現在,即使經曆了兩個世界,我一直都沒有弄明白,那一次我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天晚上我姐抱著我哭了半晚上,我不時傻嗬嗬的笑笑,替她抹眼淚。真奇怪,她們給我收拾傷口的過程中,從始至終我好像一點都不疼,好像被打的皮開肉綻的身體不是我自己的一樣。我看著我媽媽眼睛紅紅的給我擦藥水,一直念叨著“要學好”,“小時候偷針,長大就偷金”,她說了很多,都是要我做好人的話,我覺得她也很傷心。後來老爸回來了,我看見他眼裏的疼惜,可他當時什麼都沒說,轉身出門,不一會就回來了,給我帶來一包點心,還有兩塊大白兔奶糖。原來他是到小賣部給我買了好吃的,他坐在炕邊,很和氣的告訴我,男孩子要勇敢,挨打也沒什麼,忍忍就過去了,媽媽是為你好,有錯要改。然後拍拍我的肩膀,讓姐姐好好照顧我,最後說:“我去勸勸你媽,這事情過去就算了。”
我睡在我和姐姐的臥室裏。幸好這時候我們已經搬了新房子,和父母分開兩個臥室,要不然我還要經受他們的嘮叨。
後來我就睡著了,那一晚我一覺睡到天亮,沒有尿床。
......
唔,我7歲的時候,我家搬到新建的磚瓦房,房子的格局和以前的草坯房不一樣。以前的草坯房隻有兩間屋,一個大通炕的主屋加一個廚房,一家人睡一個大炕。新房子分出了同樣帶有一鋪炕的客廳,當時我們叫做“前屋”,還有廚房,以及兩個隔開的臥室,我們那裏叫做“後屋”。所以,搬到新房之後,我就和姐姐兩人住一間臥室,不再和父母住一起了。
後來農場的住宅格局幾經變遷,除了聯排式樣的住宅外觀沒變,各家內部的格局以及家具的風格前後變了好幾種,不同年代有不同的流行。先是取消了“前屋”的火炕,前屋徹底變成客廳,隻保留兩個“後屋”做臥室,後來增加了家用小鍋爐和生鐵鑄造的水暖氣和傳統的火道火牆一同承擔供暖,家家購買來自南方的收錢做家具的JS木匠打製的實木大衣櫃,寫字台沙發茶幾折疊飯桌等“新式”家具,再後來流行了鋁合金落地鋼窗,水磨石地麵,鋼化玻璃加上金屬框架的歐式家具,等等。
我家是連隊裏最早開始改造住宅格局以及使用新式家具的家庭,一直引到了連隊各家的流行“潮流”,我父母都不是因循守舊的人,我姐在家中也有很大的發言權,隻有我是無足輕重的“麻煩精”。
在農場生活的日子裏,不論是在老房子還是新房子,我和我姐都是一起住,睡一個被窩,從小到大都沒改變過,一直到姐姐上大學離開家為止。在她上大學以後直到工作以後,也隻有她放寒暑假回家我們才能重新聚在一起。
姐姐始終像照顧小孩子一樣照顧我,即使我上小學以後已經很少尿床(家裏戲稱我發大水畫地圖),她也像以前一樣,每次睡前監督我大便小便,天天為我仔細的洗腳洗屁屁擦身體,把我洗的幹幹淨淨的,和她一樣收拾的幹幹淨淨,每周還要和我一起在我家那個大木桶裏泡一次澡,洗澡水裏放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據說是什麼偏方草藥,對身體有好處,是她跟一位下放的老醫生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