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堂伯同意買鋪子的錢,咱們兩家均分了?咱們家現在的錢可夠?”
雲家的錢都是阿彩掌管著,這些日子雖然賺了些錢,大概的數目秦照倒也能估算出來,不過具體多少她還真不清楚。而且家裏也添了不少家具,也用去了些。
“因這兩處鋪子,你七堂伯並不滿意,所以隻先租著,予些房租就是。等到時候尋著更好的鋪子再買下來。”雲瑞笑道,“錢的事情,阿昭不用擔心,就算沒有這些日子咱們家攢下的家底兒,家裏原也還有些錢用的。”
這麼一說,秦昭倒是放了心。話說一文錢能逼死英雄漢,能不為錢而發愁,總歸是件叫人心情舒暢的事情。話再說回來,她從前那樣的家世,雖說是逃出來的,但顯然她娘和阿兄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絕不可能讓雲瑞和阿彩空著口袋出門。必然是備足了金銀的。
生意開始,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瑣碎的事情雖說比以前多,但雲瑞辦起事來,卻是老成周到,又因他從前做的是護衛,心細如發,且他是國公府和王府出來的,見識非一般人可比,他一著手負責起作坊的事情,凡事根本不再需要秦昭費一點心。
隻是要開肉脯作坊,並且要招不少幫傭的人的消息一傳出去,麻煩果然也接宗而來。
那天雲瑞去集鎮上的肉鋪中購買牛肉,順便找肉鋪商談一下以後供貨的事情,阿彩和秦昭坐在院中的柏樹下,一個做著針線,一個練字,就聽有人推了柴門進了院。
“哎喲,阿彩妹這是在給雲姑爺做衣衫?昭娘在寫字呢?真正不得了,咱們滿莊也尋不出幾個識字兒的,就叫阿彩妹子和雲姑爺教出來的女郎不一樣。”
“這還用九嫂子說?咱們村裏誰不誇阿彩是個有福氣的,也隻阿彩妹子才配得起雲姑爺那樣的人才。就是昭娘,咱們莊中,誰家的小娘子可比?”
聲音熱情而諂媚,秦昭和阿彩都抬起頭。
院中已站著三位婦人,其中一位,正是那日在阿鐵家見過的九伯娘崔氏,手上還掩著個藤籃,另兩人秦昭卻是麵生,雖也曾見過,卻不曉得該如何稱呼。無事不登三寶殿,能讓九伯娘尊駕屈尊光臨,無外乎便是肉脯裏雇人的事情。
秦昭微微皺了眉,對這位九伯娘,她實在不喜。這會兒單看她臉上的笑容,還有看著自己的神情,眼裏的慈愛都能揉出水來,真個如自己是她自家最疼愛的孩子一般,仿佛那日在阿鐵家對她的諷刺辱罵都從未發生過。
“九嫂,十一嫂,十四嫂,你們怎麼得空過來?快請進屋裏坐吧。”阿彩見來了客人。忙收了針線,起身相迎,又對秦昭道,“阿昭,快見過三位舅母。”
雖然心中不喜,但該有的禮儀卻不能缺,秦昭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上的筆,在筆架上擱好,這才笑著行了禮:“雲昭見過三位舅母。”
九伯娘崔氏忙道:“瞧瞧,我就說昭娘頂乖順知禮的,也別叫我舅母了,如今你們住在莊中,也算得是我們朱家莊的人了,就和阿鐵他們一般,叫我九伯娘就是,也顯得咱們一家人親切。”
秦昭暗暗撇嘴,這樣的家人,她可消受不起。懶得與她說話,便含笑站在一邊。
阿彩欲迎她們進屋,倒是那位十四嫂笑著拒了:“咱們也不是外人,阿彩姑奶奶萬別客氣,這院中倒也涼爽,咱們這裏坐坐就是。”
崔氏正萬邁著的腳,也不得不收了回來。心中暗怪十四媳婦多事,她正想去雲家屋裏看看呢,這麼一來,倒是不好進屋了。又一想以後過來做事,機會多的是,不急在這一時,心裏的那點不快也就消了。
“對,屋外涼爽,咱們這裏說話倒也便宜,也省得阿彩你還得招待我們。對了,這籃裏是我們自家的雞蛋,想著平日來的少,這可是頭次登門,便給你送些。”一邊說,一邊就把手上的籃子遞到阿彩的手上。
阿彩自然不肯收的,兩人一番推讓。
秦歸卻是覺得好笑,這九伯娘的臉皮可真不薄,籃子上搭著的布幾乎是陷進了籃低了,裏麵又能有幾個雞蛋?也虧她竟然挑了這麼好大一個籃子。不知道的,還當她送了多少呢。還有這話講的,招待,莊人上門閑話,又談什麼招待?
秦昭上前笑道:“娘,咱們家又未養雞,平日子裏雞蛋都是爹爹托人從集鎮上捎來的呢,九伯娘這麼一大籃送來,我數數有多少,說不準,夠咱們家吃些日子,”說著,便伸手要揭了籃子裏蒙著的布。
九伯娘一聽她的話,老臉也有些繃不住,心中暗罵果然是個不知禮的丫頭,哪有當著客人的麵就要折了別人的禮的,竟然還在數數有多少。這籃裏總共放了七八個雞蛋,若真揭了開來,豈不是丟臉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