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黑子回來,都是件好事,再加了秦昭的腳也傷了,一眾人哪裏還有出去閑逛的心情?等飯菜都上了,眾人圍在一起說話,這才發現阿鐵不見了。
不過倒也沒有人擔心他,這家夥算起來在外曆練了半年,要說起來,可比一般的成年男子更妥當沉穩,不怕他出什麼事。
黑子卻道:“阿昭的腳傷了,阿鐵哥想必是為她尋藥去了。”又問秦昭,“腳還疼麼?”
秦昭笑著搖了搖頭。
阿樹這才想起秦昭的腳還傷著,不免有些愧疚。咋然見著黑子,他一心裏想知道自家阿弟這兩年過的怎樣,哪裏還能想著秦昭腳被傷了的事情。
“你們先吃著,我這就去尋郎中來。”阿樹幾椅上站了起來。
秦昭忙道:“不必,想來阿鐵已經去尋了,阿樹哥不必再跑一趟。你和黑子難得見著,不如一處說說話。明兒一早咱們就回莊。十八嬸若是知道黑子能回來,不定多高興呢。”
正說著話,阿鐵氣喘的進了門,看眾人都盯著他,難得羞澀的撓了撓了頭,低聲道:“我幫阿昭妹妹尋了些藥回來,剛那蘇郎君說阿昭的腳傷不能拖著,怕落下後症。”
按說腳乃是女子最私密之處,可秦昭也不過六七歲,算起來還是個女童呢,這會兒也就不再講究那麼多了,阿鐵有心想親自幫著秦昭上藥,可眾目睽睽之下,也隻得把那裝了藥膏的小瓷瓶放到了阿錫的手中:“阿錫,你幫著阿昭上藥,趙郎中說隻要骨頭未傷,隻是扭了腳,這藥便管用的,半個月的時間就能痊愈了。咱們吃了晚飯,也早些回去吧。”
等看著阿錫幫秦昭上了藥,阿鐵這才在看著黑子道:“你回來就好,明兒一早咱們早些回去,你也能早些見著十八嬸。”
“嗯,聽阿鐵哥的。”黑子點頭。
阿鐵便覺得眼前的小少年,慢慢又變回了自己記憶裏的那個整日跟在自己身後的有一雙機靈的眼睛的黑子。嘴角便露出笑來。
黑子見他笑了,也跟著笑起來。
一行人草草吃了飯,便回了朱家的宅子,陸嬸見秦昭傷了腳,也是吃了一驚,雲家兩口子有多寶貝這個女兒,滿朱家莊沒有人不知道的,待問了傷的並不重,將養些日子也就好了,這才暗暗鬆了口氣,親自服侍著秦昭換了衣衫,躺到榻上,這才敢離開。
天上的明月,透過蒙了厚紗的窗戶照進屋裏,秦昭看著床榻前一地朦朧的月色,卻是輾轉反側。直到天色麻亮,才眯了一會兒。
第二天一早,見她臉色不好,阿錫心疼道:“可是一夜沒睡好?疼的厲害?若是疼你怎也不說?”
“哪裏就疼成那樣了?”秦昭笑了笑,“我隻是有些擇床,這才睡不著而已。”
聽到屋裏三位小娘子的想床聲,外在的候著使女便進了屋,給三人上了洗漱用的水,因秦昭不能走到,阿錫和珠珠收拾一翻後,便去了前院,問問什麼時辰起程,住在別人家中,總不好勞動使女,索性早膳也跟著八戒他們在前院吃了,隻秦昭的早膳,是叫使女送到跨院裏來的。
秦昭一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碗裏的清粥,想著怎麼尋個機會,問問黑子那位蘇郎君的事情,黑子便推門進了屋。
秦昭看到黑子,倒也沒太多意外。
他對那位蘇郎君的事情既有隱瞞,可秦昭是聽到黑子叫他世子的,想必是得著機會,過來囑咐她一聲的吧,隻是這麼一來,黑子這麼忌諱談起那位蘇世子,她想打聽什麼事情,隻怕就難了。
果然黑子問了她的傷勢,不放心還讓秦昭脫了襪套,親自看了一下,這才放心道:“是不是世子已幫你正過骨了?若是這樣,倒真不打緊,我看阿鐵哥尋來的藥膏效果也還不錯,隻一夜,這腫倒好似消了些。”
蘇郎君救了她時,確實是幫她正了腳踝,又因當時走不開,還幫她揉了一會兒,那會兒因太疼,她雖忍著,可也差點掉了眼淚,倒是那蘇郎君說:“若是疼的很,哭出來也不打緊,總歸沒有人認識她,不怕丟人。”
秦昭聽了發笑,倒是覺得那鑽心的疼痛輕了許多。
可惜當時太亂了,並未看清他的臉,隻是覺得這個人讓自己無由的覺得親近。
如果當時就看清了他的臉,那會兒他們兩人在背光的牆角站了那麼長時間,或許她能問出些什麼也不一定。
“墨色。”秦昭叫道。
黑子先是“嗯”了一聲,接著便是一怔。
阿昭這樣叫他,是什麼意思?
要說他的心中,除了他阿娘、阿兄和阿鐵,秦昭在他心裏的位置最重,就算是在外兩年,年紀小小,也算經曆過許多暗流洶湧,可他對他們的惦記從來沒有淡過。昨天聽八戒說起阿昭一直托人打聽他的消息,甚至連出來看燈會,幫大家準備假麵時,都沒忘記給他也備著一份,那時候心裏豈能不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