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不由打量起那放了桔子的盤兒,
她開始不過是覺得被晨光一照,這瓷盤兒著實漂亮罷了,卻不想竟然是她前世就聽說過的大唐秘色瓷?
可這裏不是大唐,而是大衛,難道和傳說中的大唐最珍貴的秘色瓷是一樣的東西?
那光澤堪比羊脂玉,色澤柔和水潤,清薄透亮如同後世時有名的骨瓷,且比骨瓷更為勻亮柔美。而那淡淡的青綠色,卻又鮮活如極品的翡翠一般。
“這個很貴重?”秦昭指著瓷盤疑惑道。
“可不是貴重呢,”梔子笑道,“這可是當年太上皇六十大壽時,嶺南王進獻的遠古時的古物,傳說還是古越國時的東西。原是一套六十六樣,剛好應和了太上皇的高壽,又取個六六大順之意,後來太上皇賞了咱們老王爺,一套十二樣的盤碟。那套茶器一套八樣兒,卻是殿下出嫁時,作了大公主殿下的嫁妝,也是入了咱們家的。如今滿天下,隻咱們家有二十件兒,餘下四十餘件可都在宮裏,民間一件也無的。隻聽說當年一窯隻出了這六十六件,今兒也剛好是早櫻從庫房裏取出來擦拭,奴婢見著了,才順手拿了來用的。”
說什麼全天下隻六十六件,秦昭未必信,說不準當年那人為了什麼祥瑞契合太上皇的壽辰,把同窯的其它成品都砸碎了也說不準,這事兒曆史上的人可沒少幹。不過這想的也不對,這玩意兒可不是當朝才燒製的,梔子也說了,這是古越國時候的東西,東西好先不說,隻這古董的身份,已是價值連城了。
反正這東西珍貴,絕對是肯定的。
她可不敢把這傳家寶一樣的珍品拿去擺到茶樓裏,雖說現在還沒有皇家賞賜的東西不能使用,不能壞了,壞了就要殺頭的變態規矩,但她也不能就這麼把好好的東西給糟蹋了。
秦昭笑道:“那我可不敢要了,什麼樣金貴的茶樓,能擺放些樣的珍品的?回頭我隨便挑幾樣也就是了,也省得祖母回頭想起來再心疼,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茶樓?”梔子疑惑道。
老太妃笑道:“這丫頭,想從我這裏討些兒東西,擺放在她那茶樓裏當擺件兒呢。”
梔子聽了,也明白老太妃怎麼突然叫她開了庫房讓秦昭挑東西了,隻笑道:“郡主若真拿著去茶樓裏擺著,可就真正是暴殄天物了。回頭奴婢就陪著郡主挑些兒當用的。”
老太妃揮了揮手:“這套也給了她,便是不放到她那什麼茶樓裏,將來給她作嫁妝也就是了。東西是死物,再珍貴也是人來用的,放在庫房裏收著,倒違了這物當盡用的本意。”
秦昭對此話深以為然。東西再好,可不就是給人用的?不過,也隻有老太妃這種一輩子被極致的富貴包裹著的人,才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來吧?
反正她雖然深以為然,可卻沒有這樣的道行,至少這套秘色瓷到了她手裏,她是連梔子都不如的,一定當成傳家寶一樣找個最安全的地方收著,如梔子這般,偶爾拿來讓人高興,裝個桔子的勇氣她都沒有。
隻是說到嫁妝什麼的,她倒不好開口,隻佯裝出羞澀的樣子。
梔子雖然心疼這好東西,不過老太妃發了話,她也沒有攔著的道理,幹幹脆脆的應了聲“是”。
秦昭吃了幾瓣桔子,酸酸甜甜的倒確實可口,待還要取一個自己剝了,老太妃卻笑著讓梔子收了,道:“冬日裏原就幹燥,這桔子雖清爽可口,隻吃多了上火,嚐個鮮也就是了。”
上火是上火,可是吃兩個又有什麼打緊的?這還補充維生素呢,冬天裏果蔬原本就少,想著這個,秦昭歎了口氣,複又想起自己的要建的暖棚來,如果真的能成,幾日之後,至少能收批芽苗菜來。便笑道:“知道祖母是擔心阿昭貪嘴兒,不知的當祖母小氣呢。”
一句話說的老太妃又笑起來,伸手佯裝要打:“連祖母都編排起來。”
秦昭笑著躲到了梔子的身後:“梔子姐姐快帶我去庫房裏,我擔心祖母再過會兒心疼好東西,再後悔了,我可再沒處找這樣的機會去。”
梔子也知道她這是存心要逗老太妃開心,又哪有不配合的道理,隻笑著勸道:“太妃若是後悔了,郡主把東西挑了去,回去挨罰的可是奴婢,奴婢少不得要拖上一拖。”
真鬧著,外麵的晚櫻稟道:長寧郡主、宜興縣主求見。
老太妃道:“快請進來吧。”
話間才落,長袖長裙的長寧和宜興二人已進了屋,宜興笑道:“阿昭又鬧什麼呢?一進院子就聽到屋裏的笑聲,平時祖母頂嫌棄我吵鬧的。這會兒你這般鬧法,祖母也不責罰你,可見祖母也是個偏心的。”
老太妃笑道:“都道我偏心呢,孫女兒多了,這祖母竟也難當。得了,今兒祖母就大方一回,你們三個丫頭,都隨梔子去庫房裏,各挑幾樣喜歡的去。那些東西留著,將來也是要給你們作陪嫁的,我多留幾年,也是白留,不如早點兒哄你們高興了,我這每日裏也能消停些兒。”
宜興聽了眼珠子一轉,笑道:“果真?”
老太妃橫了她一眼:“祖母的話也作不得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