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城外道路泥濘,極不好走,他們一行人雖是用了午膳便出發的,等到了莊上,也已是黃昏時分。
天氣晴好,落霞滿天,一輪紅如火的落山太陽斜斜掛在天邊,一半掩入了雲霞,一半還留在地平線上。遠遠瞧去,整個山野都是一片桔色的的暖光,那未化的積雪上,便如渡上了一層暖金的光,行在馬上的幾人,都看的如癡如醉,雖則天氣極冷,可因穿的暖和,在馬上又是活動的,隻除了手上冰涼,倒不覺得冷。
到了莊上,因沒想到這會兒秦昭會來,引得莊上一片兵荒馬亂的,李大管事和旁氏一個出門迎接,一個留在院子裏收拾屋子,燒起地龍,旁氏還怕屋裏涼寒,又著人準備了幾盆碳火放在幾個屋中。
等把秦昭等人迎進屋裏時,屋裏倒是有了暖意。
好在有紫蘇等近身服侍的人,旁氏隻需帶著莊上的婦人準備好東西,餘下的事情,自有紫蘇幾人接手。
陳二貨他們是來過的,並不覺得什麼,羅景年進了莊子,一路看來,見了不少暖棚,秦家莊上反季蔬菜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些的,在自家府上時,吃的也不少,這會兒倒是心中暗暗感慨,涪陵這丫頭,雖說在外流落了數年,回到長安城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又隻十二歲罷了,可卻是個真有本事的。竟是比那些用心教養的世家貴女們強的太多。那些世家貴女們論起吃喝遊樂都是好手,可真要尋幾個能掌起事來的,卻是難尋。這也是他不願意隨便娶親的原因。
不由便想起自己在祖父麵前那句脫口而出的話,如今想來,他便是真娶了這丫頭,或許,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吧?
但一看到麵前忙著招呼眾人的秦昭,羅景年不由自嘲,就這麼個小丫頭,光等她長大,就需得等上幾年,到時候她風華正茂,他卻是已經老了,他要是真想著要娶她,才是瘋了呢。
他這邊暗自搖頭,陳二貨卻是忙著拉了尤浩然看屋子,莊上的院子秦昭早著李大修繕了,三進的院子,陳伯虎、羅景年、尤浩然三兄弟住在二進院裏,秦昭和宜興住在三進院,秦雷和秦鳴帶著護衛們,則是住在了前院的廂房裏。
單小鷹雖說是護衛,秦雷和秦鳴二人卻看出郡主待他與旁人不同,並不是待一個護衛的態度,秦昭又特意吩咐了李大的,因此單小鷹便被按排在了前院的主臥裏。雖說護衛嘀咕,也被秦鳴嗬斥了。上回宴請裴家的小郎君和女郎們時,秦鳴等人已經知道單小鷹身手極是了得,心下待單小鷹也是佩服的。再加上秦昭明顯待單小鷹不同,兄弟四人早就議過,怕這位左護衛不隻是越國公賜給秦昭的那麼簡單。
再則,單小鷹的本名,他們也是知道的,畢竟那日單小鷹在街頭遇上秦昭的事情,他們也在場,單小鷹進了王府後改了名字,這事兒也有些奇怪,且又托了越國公的名議,一時還不覺得,相處的久了,單小鷹和秦昭相似的長相,在原就有疑心的四兄弟心中,便有了猜測。
他四人本就是秦晢派給秦昭的,自然忠心。和王府的尋常護衛不同。不過這件事不是小事,秦和作主,在給秦晢的信中也提了單小鷹的事。隻秦晢並沒有就單小鷹的事回過信,秦和四兄弟也便隻裝著什麼都沒有的樣子,然平時待單小鷹的態度,卻多了幾份敬重。
單小鷹對於自己的住處和其它護衛不同,甚至住到了一進院的主臥的事情,處之秦然,似乎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秦雷和秦鳴兩兄弟見了,更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幾人略事休息,蘭娘的母親旁氏便過來稟話,道是晚膳準備的差不多了,是送到各自院裏,還是擺到一起吃。
宜興自然是主張擺到一起吃的,說是熱鬧些兒。秦昭也不能反對。
秦昭一邊由紫蘇服侍著穿好衣衫,一邊問旁氏:“尉遲家那處莊子,可有人過來再鬧事。”
旁氏聽了,臉上止不住的笑意:“自上次郡主去給咱們討了公道,那莊子也曉是了郡主的威名,又知道尉遲家真的賠了您五千兩銀子,哪裏還敢再象從前一般欺負咱們莊上的人?不隻如此,從前那欺負了咱們莊人的,還曾來賠過禮呢。”
秦昭聽到這裏,笑道:“兩下裏和和氣氣相處最好,咱們也別學那仗勢欺人的。回頭旁嬸子你和李大管事說一聲,也約束一下莊人。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咱不惹事,也不怕事。若有那不長眼的欺到咱們莊上,隻管狠狠的打回去,出了事,自有我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