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些人的緣份就是如此。
數年前,也是在這樣的一天,這樣的夜裏,她看到了和前世的那個人少年時,一模一樣的一張臉。而今再現,卻又有什麼不一樣了。
驀然回首處,那個人還在那裏。可和她,到底隔了一輩子那麼遠。遠到咫尺已天涯。
秦昭理了理有些淩亂的大氅,斂首道:“哥舒世子。”
“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裏?”
秦昭苦笑:“我和護衛被人流衝散了,哥舒世子怎麼也一個人?”
哥舒明朗笑起來。這一笑,卻如雲開明現。秦昭恍然。
好多好多年前吧,她曾經就為著這樣的一份璀璨如星辰灼目的笑,奮不顧身,她那一輩子都沒明白,那個人,他是喜歡過自己呢,還是沒有喜歡過呢,還是隻當看了一場表演呢?還是,從來就如今日,不過得對方一個並沒有放在心上的,淡然一笑?
“我也被人流衝得和護衛散開了。你一個人,,不如我送你去要去的地方吧?今夜人多,長安城的百姓隻怕都出來遊玩了,這麼鬧,你還小,若是出事便不好了。”
秦昭默了默,點頭笑道:“好。”
哥舒明朗走了進來,和秦昭隔著一臂的距離,兩人向著那處鼇山的位置緩緩行去,她想著單小鷹會在那裏等她。
才走了幾步,便見人群裏擠出一個人來,看到秦昭還有她身邊的哥舒明朗,那人衝著秦昭露出笑來:“昭兒,我在這裏。”
昭……兒?
這寒冷的夜,秦昭哆嗦了一下。裹了裹氅衣。要不要這麼惡心人?秦昭心中深覺這貨太狠了。
“小公爺。”
“哥舒世子。”
羅景年和哥舒明朗見了禮,便眉眼含笑,看向秦昭:“昭兒,你怎又淘氣,一個人溜了出來?祖父把你交給我,若把你弄丟了,我大概也活不成了,”一邊說,一邊上前親熱的攜了秦昭的手,語氣裏的寵溺足能溺死一頭牛,“不好好看著你是不成的。”
卻是半句也不問她是怎麼遇上哥舒明朗的。
秦昭扯了扯嘴角算是笑容,手在羅景年的掌中掙紮,卻被握的緊緊的,秦昭不好當著哥舒明朗的麵與他翻臉,否則倒似心中有鬼一般,欲蓋彌彰。可是心裏卻象是蘊了火,直恨不得把羅景年那張好看的俊臉再次打成豬頭。
哥舒膽朗看著二人,笑容不變。
可他臉上的笑,卻叫秦昭覺得刺目,不知怎的,似竟有些感激此時羅景年的執手相握。
“既是小公爺尋著涪陵郡主了,某便不多事了,想來護衛亦正尋某,就此告辭。”
“哥舒世子請便,謝謝你剛才護著昭兒。”羅景年臉上的笑容漸盛。
兩人看著哥舒明郎離開,直到看不見人影,羅景年方鬆開秦昭的手。
“羅景年,你什麼意思?”秦昭大怒。
“什麼什麼意思?”羅景年收了臉上的笑,冷著臉眼中神色灰暗不明。
“你自己知道。”秦昭氣道。
羅景年聳了聳肩:“我不知道,你氣什麼?才剛怎不見你生氣?”
“我……”是啊,她才剛怎不生氣?不,她是生氣的,隻是……秦昭突然就覺得自己恁沒意思。
羅景年冷笑:“我是你表哥,看你不見,左景鴻要看顧阿旭,托了我來尋你,看你無恙,我一時高興,這是關心你,有什麼不對嗎?還是你自己心裏有什麼要不得的想法?”
秦昭一時如被人看穿般,臉色頓時難看又尷尬。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別和這混蛋計較。直等生生克製住了被人看穿的怒意,才平靜道:“是我想多了,抱歉,不該誤會表哥的關心。不過表哥自便,我並不需要表哥護著。”
那表哥二字,被她咬的尤其重。
說完轉身即走。
羅景年攔到她麵前:“跟我走。”
“表哥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看著麵前的小人兒努力克製著怒意,麵色平靜,偏一雙眼如噴火一般,羅景年心情大好,道:“你也叫我一聲表哥,你說我是你什麼人。”
秦昭實在忍不住了,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再說她兩輩子都不曉得忍字怎寫,舉拳便捶。
羅景年沒料到她突然之間會動手。但秦昭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是他對手。
他又是久在軍中的,若不是身手一等一的好,就算恩寵再盛,也不可能十九歲便成了三品的帶刀侍衛,秦昭的拳頭還未近身,羅景年便下意識的一閃,躲了過去。
秦昭也不說話,身如流光,拳風如織,直把羅景年四周封的密不透風。
羅景年是知道這丫頭真的生氣了。因秦昭招招用盡全力,羅景年也不敢大意。兩人你來我往,於在燈影星辰下,交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