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開的天氣已是極熱,過了端午,秦昭為圖方便快意,已換上了輕便的男式夏衫,隻是這一日去作客,且她十五歲,已算成人,出門應酬就不好再如從前一般隨意,晉陽特地囑咐她換上襇衣襦裙,自過了她的成人禮,晉陽特地讓針線房給她做了好些美麗的裙子,所用衣料,都是貢品,一套一套美倫美奐,秦昭是女子,哪有不喜歡的,隻是平日裏實在怕麻煩,極少著身。這回晉陽特意讓她穿上,她又哪裏會拒絕。
倒是雲裳幾個丫頭見她主動找出裙衫來穿,個個臉上都是笑,雲裳打趣:“總算咱們郡主也曉得愛美了,殿下給準備的這些羽衣羅衫,哪一件不是天下難得的?這要是穿出去,可不是就閃了那些貴夫人們的眼?隻怕今日之後,咱們王府的門檻,都要叫那些冰人們蹭破了呢。回頭遇上秦長史,咱們少不得要提醒一下,這修門檻的材料,可得提前準備好了。”
秦昭笑罵:“你們又作怪,我平時難道就不愛美了?愛美是人天性,女子尤其如此,我既是女子,自然也是愛美的。”
雲衣撇嘴:“是,您是長安城最美的女子,您也是愛打扮的,可您也懶不是?”
雲舒雲舞也掩了袖子笑。
秦昭一臉黑線。
雲裳本著務求讓秦昭一登場就讓人驚豔的宗旨,給秦昭挑了一套朱紅羅紗的裙子,卻被秦昭換了套櫻色綢底套煙色輕羅紗的裙子,這淺淡的裙衫,配了高髻,頭上隻用了一枝銀色梅冠盤髻,倒顯得整個人都高潔起來。
雖也漂亮,到底不如紅色襯她。
“郡主近來怎不穿紅衣了?”
秦昭微愣,想到表哥,暗歎了口氣,卻道:“這天氣愈發熱了,穿著紅衣,叫人看到就熱,倒不如這身清爽。”
眾使女們自她素有主意,不是個輕易會聽人勸的,也隻隨了她。
秦昭便道:“今兒雲裳和雲舞隨我出門作客去,去衣你和雲舒留在家裏。給祈哥兒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吧?”
雲裳笑道:“都收拾好了。另給您準備了兩套衣衫,若是出了汗,也好換置。”
隨著晉陽公主到了尤家的宅子,就見尤府的前門,已排了好長的車隊,可見祈哥兒的周歲,來的客人不少。
雖說尤家如今隻有尤浩然和金烏小兩口在京城,可有陳家和秦王府並清河公主府給作麵子,又有羅家李家齊家等世交,京中貴勳之家哪有不來的?
見著並肩王府的車駕,門房遠遠的便迎了上來,隔著車簾請安:“小人見過殿下,見過郡主縣主。”
車道也早讓了出來,秦家的馬車到了儀門,自有跟來的使女上前開了車門,扶了晉陽公主下來,又有各人的貼身使女扶了長寧、宜興和秦昭下了車。晉陽公主道:“裴老夫人、清河公主怕是早到了吧?”
那門房笑回:“回殿下,一早就到了,正在花廳裏由咱們家老夫人陪著說話呢,小人這就著人請殿下與郡主縣主們入內。”
尤家不在京城,可尤浩然的長子周歲。尤老夫人倒來了京城給重孫兒辦周歲禮。
便有邊上一早候著的婆子們抬了小轎來。晉陽上了轎,尤府不算大,長寧幾個又年輕,反覺得坐軟轎麻煩,便幹脆跟了晉陽的軟轎走著。不過小半柱香的時間,便到了後院的花廳裏。
果然花廳裏已坐了齊齊一屋子的夫人貴女們。
眾人見晉陽來了,連忙起身行禮。
晉陽免了禮,便和裴老夫人與尤老夫人說笑:“老夫人來這麼早,到底是疼金烏呢,倒顯得我來的遲了,都是我家這幾個丫頭,嫌棄我今兒打扮的不好,非挑我的不是,讓我另換了身衣衫頭麵,這一打扮,可不就遲了。回頭我給老夫人多敬兩杯酒,算是給老夫人們陪禮。”
裴老夫人笑道:“那是丫頭們孝順你。我怪你做甚?怪她們,豈不是潑了丫頭們的孝心。這幾個丫頭都是好的。不過這酒殿下是得多喝,我和你尤家嬸子不比你們年輕,回頭叫清河殿下陪你,今兒不喝好了,可不許放你們回去的。”
秦昭就在邊上笑:“老夫人可偏心,清河公主殿下擅飲,最是愛這杯中物的,我伯娘可不是吃虧了?回頭呀,我代伯娘陪老夫人們和清河公主殿下幾杯,可好?伯娘平時最疼阿昭的,偏阿昭沒什麼好孝順伯娘的,這回總算用得著阿昭了,老夫人們就給阿昭個孝順伯娘的機會,可好?”
裴老夫人笑罵:“這鬼丫頭,那我還是你外祖母,也不見你待我這麼孝順的。可見是個小沒良心的。”
秦昭忙上前挽了她的胳臂:“哎喲,您這是吃我伯娘的醋了?阿昭孝順伯娘,可也孝順外祖母呀,這不是今兒您要罰我伯娘麼?”
說的眾人都笑。
尤老夫人道:“快別在這裏呱舌了,去看看你金烏表姐去,你景辰表姐她們都到了,正在金烏那裏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