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雷明頓酒吧所處的範圍變得安靜起來。有人老遠就拉起圍欄並且用大幅廣告紙遮擋了視線,每當有人靠近就會被攔阻。
雷明頓酒吧內部,剛才還燈紅酒綠肆意放縱青春的男女們已經被請走,此刻顯得空蕩蕩。依舊變換著七彩顏色的鐳射燈光下,那排十來個赤著胳膊的青年終於行動起來。他們的手從背後抽出,拿著棒球棒或者鋒利的刀,沒有呐喊,但凶煞的麵容在或明或亮的鐳射燈照射下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這些惡鬼揮舞著利爪以及兵器,用陰冷的目光注視著徐陵,隻等他一靠近就撕咬上去。
狹窄的辦公室裏,王磊癱坐在地上,他嚇得不成,畢竟是中年人了,膽量在長年累月的燈紅酒綠中被消磨得不行,現在就隻差尿褲子了。他帶來的三個手下,也在徐陵好一頓招呼下同樣躺在地上。
整個辦公室裏,站著的也就隻有徐陵一個人。
“現在我們該啟程了,我還得趕幾百公裏的路呢。”
徐陵像沒有看到門外過道上虎視眈眈的那排青年,一手拎起了秦昊。
從辦公室這個角度往外望去,長長的過道兩邊站著十來個青年,手中的物件或明或暗,眼神凶悍能夠在黑暗中發出惡鬼的綠光。當徐陵拎著秦昊走到門前時,他們聞風而動,每個人都微微伏身,一般而言這是貓科動物捕食時候的姿態,這也代表他們都多少經過訓練,說得上訓練有素而不是烏合之眾。
徐陵沒有猶豫,笑著跨出辦公室。最靠近辦公室的是一個短發精壯的青年,他手中拎著一柄刀,上邊還有專門放血的血槽,這種刀應該受到嚴厲管製,但在雷明頓沒有人管。當徐陵一腳踏出門檻的時候,他就行動起來。徐陵正好處在他的攻擊範圍,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他隻需要向前輕輕踏出一步,刀從下至上,很順暢就能夠插入徐陵的腹部,開了槽的刀形成的傷口將會是三棱形狀,這種傷口根本就無法有效地止血。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這般做了。
在變換的七彩霓虹光中,他的刀時隱時現,好像是巨浪下埋伏的鯊魚一樣。
但徐陵出乎意料地將秦昊遞了上來,三棱刀很順利地插在秦昊身上,雖然最後停下來,但依舊在秦昊身上開了個三棱口子。這青年還沒有來得及破口大罵徐陵的卑鄙無恥,惡鬼切已經化作惡風,像挑開麵筋一樣在青年雙手上劃了兩道口子。
沉寂的雷明頓酒吧突然間再次喧鬧起來,猛鬼從地獄中爬出來,揮舞著利爪以及武器撲向敵人。但是他們的敵人,那個一直麵帶淺淺笑容的少年,行走在地獄的通道中,好像行走在後花園一樣,閑庭勝步。這些猛鬼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要挑戰的敵人竟然是比他們更加凶猛的惡鬼,它來自更深層的地獄,在血與火的淬煉中無聲地猙獰微笑。
所有的猛鬼,隻是他今日的口糧而已。
辦公室內,剛才還昏迷倒地的一個年輕警.察突然間翻身而起,動作淩厲。他從懷中掏出一具弓弩來,尖銳的箭頭發出如血般的紅光,直指徐陵!
特製的箭矢在他技法的加持下如同閃電一般快,而且更加無堅不摧。沿途穿過幾個倒黴鬼的手臂胳膊,去勢卻沒有受到半點影響,在血珠還沒有掉落到地的時候,箭矢已經無聲無息來到徐陵身後,它的目標是徐陵的後心。
成了!
偷襲者緊握拳頭無聲呐喊,他是弓弩槍械專精的技法者,任何槍械弓弩的威力在他技法下能夠發出百分之二百的威力來。他這一手從來沒有失效過,即使是麵對比他等級更高的技法者,在他這般偷襲下都絕不能全身而退!
但那柄惡鬼切,就仿佛真的是從地獄中取出的一般。它像長著眼睛,玄而又玄地出現在箭矢的前方。
“叮!”
一聲微小到不可聞的聲音響起,來勢洶湧的箭矢撞在惡鬼切的刀身上,刀身輕劃圓弧,箭矢被牽引著轉了個彎,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
化身為警察一直苦苦等候機會的技法者,他的慶祝戛然而止。箭矢巨大的來勢帶起他的身體,將他釘在牆壁上。王磊看到這一幕,嘴巴無意識地張了張,終於幸福地昏迷過去。
晃動著的鐳射燈停下來,酒吧裏上演的暴力戲碼終於落幕。
徐陵眼中的戾氣慢慢消退,他回望來路,看著在地上痛苦掙紮呻吟的眾人,沉默不言。他左手的秦昊,已經遍體鱗傷,在低聲呻.吟著。
“怎麼?後悔了?”
有不屑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依舊一身白色長衫的納蘭王翹著二郎腿舒舒服服坐在長沙發上,戲虐地看著徐陵。
“不後悔。”徐陵搖搖頭,這酒吧裏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罪有應得。他奇怪的是自己剛才怎麼變得這麼暴戾,惡鬼切切開皮膚肌肉的感覺讓他幾乎沉醉,那一刻他身處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中。而現在他心中的煩躁卻越來越盛,好像被火灼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