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在益州進鄭府開始,原登飛一直利用小恩小惠拉攏身邊屬眾,到今日效果才初顯端倪,無論原登飛如何羞辱鄭靜,沒一人出來勸解。
鄭靜見原登飛將貼身丫環阿青拉走,心中二分愧三分恨五分懼。
愧疚保護不了阿青,恨毛公子對不起自已,恨鄭方去世的早,恨原登飛的無恥,想想自已和懷中孩子以後的未來,在隱龍島上四麵海浪滔天,自已無處可逃,又無人相助,隻有任由原登飛慢慢折磨。
“爹啊,女兒如今知道錯了,當初若依你老人家之言尋個好人家嫁了,那有今日之禍,姓毛的,你才是一個騙子啊,姓原的,你真是畜生啊,當年哈巴狗,如今變在大狼狗啊,嗚嗚......”
室外海風呼嘯,夜黑如墨,鄭方去世後,再也沒有人關心鄭靜的生死,更別談好的喜怒哀樂。
阿青終於一步步爬到原登飛的居室,“啪”一腳飛來,隨後傳來一聲惡狠狠的命令:“自個爬去床上趴好,若趴歪了,爺今天晚上便讓你去死!”
“是的,爺。”阿青哆哆嗦嗦,又一步步向床上爬去。
翌日、原登飛正在靈堂中與半殘的鄭鬆泰一直守靈,鄭鬆泰在昏昏欲睡,自到海島後,鄭鬆泰天天借酒燒愁,一日三醉,如今形神枯槁,麵容消瘦。
新安郡中一名祭酒前來悼祭鄭方,臨去時,其中一人偷偷塞給原登飛一個信封,信封中隻有一根細若牛毛的銀針。
銀針針尾幽芒閃閃,透出一股攝人心魂的陰煞寒意,正是慕容雪吋的冰尾針,見到冰尾針,原登飛立刻會意,這是遠在江南的桓氏主人在召喚他。
對於桓氏與慕容雪吋等人,原登飛是又喜又怕,懼怕對方的辣手無情,但心底最深處,又隱隱把桓氏與慕容雪吋的勢力當成最後救命稻草。
原登飛經曆頗為複雜,從小便無父無母,先投前秦幹了數年小吏,再投後燕慕容氏,在參合陂一戰中,叛變燕寶慕容寶後,出現在益州鄭家府門前。
數年幾易其主,四處流浪的生活,使原登飛變的八麵玲瓏,信奉有奶便是娘,懂得狡兔三窟才安全,今先在天師道中占著益州祭酒的位子不放,再抱緊桓氏與不鹹山慕容氏大腿,算是給自已留下三條退路。
“主人找我有什麼事呢?”原登飛迅速轉開了腦筋,倏地想到,天師道和桓氏都有爭霸天下的念頭,也許桓少關心天師道的軍事線索吧,明天我應去看看盧長老了,看看他在幹什麼?
隱龍島港灣中碧波蕩漾,數十隻嶄新的大木船一字排開,在水中晃動起伏。
盧循蹲在碼頭上督促船工們建船,七八隻大船的龍骨已搭成,船工們在忙碌的爬上爬下,敲打安裝大船船體。
原登飛走進碼頭,遠遠向施禮盧循一笑。
盧循脫帽還禮:“原祭酒不在靈堂守靈,怎麼突然跑到碼頭來了?”
“原某身為鄭府女婿,守靈數月,如今已盡到半子之責。”原登飛說:“本教數萬教眾來島中數月,天天隻是吃喝睡三件事,這般長久下去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今日原某來盧將軍處,看看有何可效勞之處?”
“原將軍的忠心,令本將軍感動,若教中諸位祭酒都有此忠心,本教何愁大事不成。”盧循對原登飛的忠心肅然起敬。
“嗬嗬,盧將軍有所不知,原某一生四處飄蕩,隻在隨老丈人加入本教後,才如浮萍有依,有了家的感覺。”原登飛一臉愁容,慢慢引導說:“奈何天不佑我,老丈人在鹽海山路猝然戰死,如今益州道友們天天嚷嚷著要到江南找會稽謝氏報仇。”
晉室朝野間對孝道極為重視,大多情況下,需守孝三年期滿,方能出外遊行。
原登飛做為鄭方女婿,必須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才能出島與慕容雪吋見麵,此事若由盧循在孫恩麵前提及,才更名正言順,符合世事情理。
“會稽郡城牆堅厚,易守難攻,如今郝柏等吳興郡敗兵殘孽正聚集謝府。”盧循不疑有他,勸阻說:“若冒然前去,定然討不到好處,怕又要折損人手。”
原登飛道:“不到會稽郡報仇也成,隻要帶著益州道友們去搶搶糧,殺殺人,消消氣,一切自然平安無事。”
“這個主意可行,待孫長老的船隊從江南回來,我便向師君提出,下一趟由你益州教眾出海搶糧。”盧循聽原登飛說的情真意切,果然承諾向孫恩進言。
“多謝盧長老支持!”原登飛臉腮邊迅速擠上兩堆肉,露齒一笑。